辦的,醫生不多,平常來諮詢的人更少,所以週末一般不用上班。因為那天是我同他約好的,所以他就一直在辦公室裡等我。
自從孫其的案子後,我們又打了幾次交道,才真正熟悉起來的。而打交道的過程,還是與精神病人有關。我後來跟他討論過這個問題。我說,世界似乎越來越病態了!他說,不能這樣說,你所說的病態,只不過是另一種進化,這種進化與以前的常態有些差異罷了,之所以你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我們總一廂情願地想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那麼你的意思是,這種病態也是正常的?”從一個心理醫生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讓我有些驚奇。
“人們判斷正不正常,總喜歡用過去的標準來衡量!我們所認為的病態,是排斥過去的進化!而每個人最留戀的,永遠是過去。我們每天會不少於三次地想,過去多麼美好,現在多麼艱難,以後多麼迷茫!而很少有人會想到,現在和以後,只不過是未到的過去!”他說。
我被他說得有些迷糊,花了好一陣時間才理清他的思維。
“如果面對的是心理疾病患者,你不可能這樣說吧?”我笑著問。
“恰恰相反,我就是這樣說的!”他也笑著說,“是怎樣就是怎樣,每個人都應該放開自己。強迫自己回到所謂的正常狀態,本身就是一種心理疾病!”
“按你的意思,放任自流就行了?照這樣說來,你們心理醫生可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我揶揄道。
“對於病人來說,心理醫生不過只是一劑鎮靜藥,治不了本。能夠治本的,只有他們自己!”他認真地說。
他那種“擠瘡排膿”式的對待心理病人的方法,讓我覺得很新穎,更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雖然有些另類,讓常人難以理解!
自那以後,我對他就有了一種依賴感,可能如他所說的,我缺的就是他這樣的鎮靜劑!
真正和他打上交道後,才發覺這是一個怪怪的人,多熱的天也不解開襯衣紐扣,跟人說話時喜歡撫弄自己的後腦勺,把目光盯在別人的鼻尖上。奇怪的還有心理諮詢所的名稱:彼岸花!
“喂,老張,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的諮詢所為什麼叫彼岸花?”有一次我問他。
張德生笑了笑,說道:“西方神學認為,精神出現問題是因為人受到魔鬼的迷惑,這樣的人將成為撒旦的門徒。而彼岸花是開在地獄裡,給那些迷失方向的靈魂指明方向!”
在他的辦公室裡,我把自己近來的情況對他說了。
“你的這種情況屬於強迫症的一種表現。”在聽了我自己的敘述後,張德生對我說,“強迫症全稱為強迫性神經症,是一種神經官能症,有這種心理疾病的人往往處於無休無止的思考當中,對一件事物窮思竭慮,雖知毫無必要卻又無法自制,最後弄得自己心煩意亂,嚴重時候會產生焦慮情緒,導致精神無法集中、記憶力下降,身體其他機能降低。你剛才說自己偶爾會失去嗅覺,應該也是這種原因!”
說話時,張德生的右手在不停地抖動。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但從沒有問這件事,只是盯著他的手看。
“你是說我患了精神病?”我笑了笑問道,心裡卻很不以為然。
他笑了:“還沒達到精神病那麼嚴重,準確地講只是心理問題。”
“我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工作或生活似乎沒有什麼能讓我焦慮的。”
“強迫症不僅僅是因為工作或生活的壓力,還有很多的其他因素。”張德生看著我說,“比如說心裡放不下一件事、一個人,長此以往,都有可能讓人焦慮!”
我看著他抖動的手,沒有出聲。
關於劉嫣的事,我已經對張德生說了。——我認為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