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步的走進了偏殿,宮女們不知何時已經回來,她們圍了上來。“太后,你的衣裳上沾了血,好多血,快快換下來。”可贏雁飛卻恍若未聞,不予理會。直到回到西京,她依舊穿著這件紅衣,因沾了大量的鮮血而更紅的紅衣,因血水凝結而變為褐色的紅衣。在回到鳳明宮後,她終於道:“你們取衣服來,我換。”宮女們面露喜色,道:“太后想換什麼樣的衣裳?”贏雁飛道:“取我的孝衣來。”
贏雁飛沒有讓宮女們服侍她換衣,宮女們進來時,她已穿上了一年前剛剛脫下的白衣,一生一世,這白衣就再也沒有換下,以至於此後好多年,進奉宮裡的貢綢都以素色為佳。可那件血衣卻不知去了何處,侍女們沒有見到那件脫下的血衣,但她們知道血衣在哪裡。贏雁飛床邊的那隻衣箱,鑰匙不見了,她們再也沒有開啟過它,可十多年後那上面的銅鎖依舊鋥亮。
第十五回 孤獨的孩子
楊放兩日前,也就是雲行天突圍而出的那日,得到了令狐軍中有變的報告,他正在猜測,卻收到了贏雁飛的飛鴿傳書,令他不必再留在原營地,雁脊關中的人無需再理會,徑移師至令狐軍大營側,如令狐鋒問他借糧,可一次略給些,不得多於百石。楊放略一思想,又得了再報,就全然明白。他留下部將行贏雁飛之令,自家點了數千精衛,趕往鎮風堡。可他終於來遲了,其實他便是早些到來又如何?是親手殺了雲行天,還是再次把他關在籠子裡?楊放心中其實隱隱明白,這已是雲行天親自選好的結局,但楊放實在已經看夠了死亡,他心中道:“令狐鋒,明白一點吧,我們的天地,草莽英雄的年代已過去了,少死些人吧!”
楊放到達令狐鋒大帳時,令狐鋒爽朗的笑迎他入。道:“楊放你來得好,我正枯飲無趣,快快,共乾一杯!”楊放把酒倒入口中,令狐鋒看著他道:“我這酒如何?比之我回西京時,你與雲行風贏泌和來尋我那日的酒如何?”楊放以袖拭口角,不動聲色道:“好酒,只是不是那日的酒,無法可比。”令狐鋒的眼神如箭如戈,直盯著他道:“就在那日,我們共乾一杯,定下反雲之計,而今我們再飲一杯,將中洲納入我二人掌中,如何?”楊放將杯放於桌上,回視他道:“我來不是為此而來。”令狐鋒神色黯了黯,道:“我知道,你是為贏氏作說客而來。”
“你即明白,那就作個決斷吧!”“我已有了決斷!我當年降他之時,曾想過,若是中洲有一人可以為我之主,便是此人。如今,我連他都已反,更能拜於何人腳下?我反了他,是為一腔雄心不死,難到是為了去跪一個女人?”
“我們反他,是為了中洲能得太平!太后能給中洲百姓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
“喔?你以為她真是為了中洲黎民天下蒼生?”
“不是麼?”
“當然不是,”令狐鋒冷冷的笑道:“楊放呀,楊放,你平日裡也是蠻精靈的一個人兒,怎麼一到她身上,就迷糊了?那個女人,她連自已的命都不放在心上,怎會在意中洲百姓的性命?你看不出來麼,她為何要行此險著?她不會看不出拖的愈久,對她愈有利,根本不必急於求成。便是她真的要如此,為什麼連你都不招呼一聲?她對自已的短處是深知的,指揮作戰非她所長,這樣做,是何其兇險,她會看不出來麼?”
楊放不由的想:“是呀,我這幾日確是覺得有些不對。”
“她以身為餌,難道不曉得極可能死於雲行天之手?她曉得,可她不在意,因便是她死了,西京已把軍糧拿在手中,那裡有唐真壓著陣腳,有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