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方圓十里所有人家的衣服全部承包了下來,隨後趁著葉痕還沒醒來,就在門前貼上了“
關張”的字樣,還告訴門外排隊庖丁的主顧們說:“我家公子昨天解豬不小心切了指頭,一氣之下再也不庖丁了,都去找別家吧。”
將葉痕的“庖丁公子”聲名瓦解之後,我左手一個盆,右手一個盆,頭上頂個盆,腳步還飛快,不過一刻便跑到了鎮上的小河邊,開始愉快地洗衣服。我想我以前可能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女飛賊,而葉痕可能真的是我的夫君,我們倆天天過著流亡的日子,專幹雞鳴狗盜之事,想一想就很刺激。
早晨白日初生,河水正清冽,嘩嘩地水聲流過耳邊像是哼著小調一樣。水面的波光裡映出一個俏麗美人的影子,我將那影子與自己的倒影對比了一些,總覺得有些相形見絀。
我於是回過頭去問:“這位姑娘,你用的什麼護膚品?”
站在我身後的美人被我突如其來地回身嚇了一跳,略往後退了一步,撫了撫面頰展顏說:“我其實不用什麼護膚品,平素裡只喝蜂蜜、牛奶和水,藥王谷裡有蜂王漿,奶牛所產也是純天然無激素優質奶,水就不用說了,我們是大自然的搬運工。”
我正聽她說著,目光卻越過她望見匆匆跑來的葉痕。他與那絕美女子的姿容一同現在我的面前,好像一幅才子佳人的畫。
葉痕好像沒有看見她一般,朝我徑直奔過來,擁住我,焦急地望著我說:“蠢貨,以後沒有我的允准,不許離開我半步。”
我的心裡忽然一酸,抬頭盯住他。他的目光一寸一寸都是關切,我對自己說,其實……其實這樣的人做夫君也是很好很好的。
我安撫他說:“……我是打算洗衣掙些錢,這樣低調些。”
葉痕點了點頭:“你的考量是對的,可我們現在就算想低調也沒辦法了。”
美麗女子忽然開口:“葉教主多慮了,冰魄不過是跟隨著蠱蟲的指引而來,並不是因為你是‘庖丁公子’。”
葉痕餘光略過白冰魄的面容:“你的面貌恢復了,仁心卻沒有恢復。”
白冰魄徐徐走動幾步,在河邊石磯上坐下。她望著遠處,漸漸收了眼中方才望著我的戾氣。忽然我的心上一疼,總覺得她與葉痕是生在這幅美妙的毫無瑕疵的畫中,我卻只不過是個觀畫的人,只能嘖嘖讚歎畫中人如何的曼妙和般配,如何的天作之合,卻永遠無法置身其中感受一二。
白冰魄嘆了口氣說:“葉痕,你為了秋小七不惜背叛魔教,就好像我當日為了你,不惜與血滄瀾作對一樣。”她目光閃爍地說:“我也想有個人,知我以心,惜我以命。可為什麼這麼難呢?”
我第一次見到葉痕時,他就將我叫做秋小七。現在這個叫做白冰魄的女子也這麼說,看來是真的。我的過去究竟是什麼,他們又都是誰呢?我一想這些,後腦就劇烈疼痛起來。我將跪著的身子蜷縮成一個團緊緊地貼在葉痕的胸膛,同這些時日我依偎在他懷裡一樣。他的胸膛就是我的暖爐,沒有他,我也許不能多活半刻。
葉痕的手指輕輕劃過我腦後的亂髮,將它們復歸平整,一雙眸子像夜晚的燭火一樣看著我說:“我生只為一個人,除了她,凡世與我皆是陌路。”
腦袋的燒灼將我弄得昏昏沉沉,我兩手緊緊地攥著他後背的肉,好想將自己揉進他胸膛的暖爐裡去。可也不知為什麼,他說這句話時,我的臉上早已佈滿水澤。我想抬頭說話去回應他,卻沒有半點力氣,我知道是腦袋在作祟,只能昏昏沉沉地聽著,但知道葉痕在保護我,我就一點都不怕。
白冰魄得到了答案,站起來走進幾步說:“你聽說過一句漢人的詩嗎,‘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波瀾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葉痕:“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