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翩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拿到的資料。
她一遍又一遍,重新給母親做了檢查。
但結果,卻依舊沒有改變。
母親昏迷的最主要原因,壓根不是什麼晶片損壞。
是母親她不想醒來。
為什麼......
蔣翩枝無措地坐在母親病床前,她望著安靜躺在床上,與記憶中沒有絲毫分別的那張容顏。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伸手,握住母親平放在病床上的手掌。
母親的手,有些涼,她想要給她搓暖一點:“媽,女兒來晚了。”
“您醒醒好不好......您都還沒跟女兒見上一面......”
說話間,蔣翩枝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了。
走廊。
蔣行舟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摸出一根棒棒糖,填進嘴巴里,他垂著眼,雙手抱在胸前,一言不發。
似乎,翩枝此刻的表現,他並不奇怪。
蔣封行在原地站了很久,他聲音有些嘶啞:“那封信,或許是時候,讓小妹看一眼了。”
蔣行舟仍舊沉默:“.......”
蔣封行從懷裡,摸出那張已經被開啟過無數次的信箋,裡面,是母親沉睡前,寫下來的。
只是這次。
蔣封行卻再也沒有勇氣開啟了。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敲響了病房的門:“小妹,你出來,我有東西給你。”
過了很久。
房間內的蔣翩枝,才沉重起身,離開病房。
她通紅的眼圈,看向大哥蔣封行。
一封已經開啟過無數次,已經有些損壞的信箋,落在她眼皮底下。
蔣封行垂著眼皮,不敢跟蔣翩枝對視:“裡面,是母親昏迷前,寫下來的話,我想,也該給你看一眼。”
蔣翩枝遲疑了一瞬,將信箋接過了。
沒人知道里面寫了什麼。
只讀了幾行,蔣翩枝的眼眶便已經溼潤了。
走廊上,很安靜。
安靜地彷彿能夠聽到病房內的鐘表走動的聲音。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蔣翩枝才紅著眼睛,抬頭:“大哥......”
蔣封行垂著眼,自言自語般開口:“這些時間,我請遍了全球名醫,我忘了,我們母親如果不想醒來,我想,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人讓她甦醒的。”
“就算這樣,我還是不願承認。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可能,能讓母親甦醒,我都不願放棄。”
蔣封行抬頭,他赤紅的雙目,對上蔣翩枝的眸子:“小妹,你說,大哥是不是錯了。”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蔣封行,第一次坦露自己的脆弱。
他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無措。
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那封信裡。
顧向晚明確表明,希望她昏迷後,不要再浪費時間讓她甦醒。
她說,他死了,她從未想過獨活。
她說。
她希望孩子們能夠理解她。
她還說,她希望死後,跟他合葬,一起葬於玫瑰莊園。
她說,有生之年,能夠見翩枝一面,就已經心滿意足,再無其他奢求。
這些。
都是顧向晚,寫在信裡的話。
蔣翩枝沒有開口,她緩慢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這一刻。
她竟然覺得,自己或許是能夠理解母親的心情的。
如果換做是她,她也不願獨活。
走廊上,不知道安靜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