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鬱悶的撓了撓頭,暗自想著自己都做錯了什麼事,竟然這般招人厭惡。
沒一會兒,從正室夫人房裡退出來的阿曉匆匆跑了回來,接近著又往錢家郎君養病的屋子走去,引商連忙跟在了她的身後,然後見她走至那房間前的時候,手上突然用力便撞開了房門,這種本事可不是尋常的孤魂野鬼所能擁有的,如果沒猜錯的話,大抵與她拿著花渡的傘有關。
產鬼平生最畏懼之物便是雨傘,可是為了自己的女兒,連小小水泡都會畏懼的阿曉卻毅然拿起了這把傘,然後藉助這傘的力量成功的在陽世之人面前現了身。
因為受了驚嚇而病倒的錢家郎君本還躺在床上養病,一聽見門扇被撞開的巨響,這才從睡夢中驚醒,連聲喊著下人來關門。
阿曉撐著那把紅傘一步一步走至榻前,本以為是下人過來的錢家郎君不耐煩的揮揮手,“快去把門關上。”
阿曉卻不動,在榻前站定的她居高臨下望著曾經的夫君,身上的陰寒之氣比往日更加懾人了些。被這寒氣凍得發抖的錢家郎君顫微微的睜開眼,不看還好,這一瞥就嚇得差點從塌上蹦了起來。
“阿……阿阿阿曉?”他的聲音因為畏懼而有些扭曲,拼命縮成了一團往後退去,“你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阿曉慘然一笑。她本是披散著頭髮的,在那烏黑髮絲的襯托下,原本就很是白皙的臉色更加看不出血色來,唯獨那看著自己夫君的目光還帶著幾分不忍,這情緒若有似無的,很快又被她硬是給掩飾了過去,餘下的更多是對女兒的牽掛。剛剛她對現在的夫人是動之以情的懇求,但在這個涼薄的夫君面前,就無論如何不能軟言軟語了。
她說,“妾身確實是死了,可是泠泠還活著,她是妾身唯一的孩子,也是大郎您的孩子,哪怕只是個女兒,那也是大郎您的女兒啊。昨日您有了兒子,這是喜事,可是……”說到這兒,她忍不住頓了頓,畢竟發狠裝橫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做,不過為了女兒,到底還是咬了咬牙厲聲說道,“您總該知道妾身是因何而死,既是因生產而死便是產鬼,產鬼尋不得替身便無法超生。昨日夫人能生下小郎君,是妾身不忍心害得別人與自己一般,可若是您因為有了另一個子女就輕視妾身的女兒,妾身難保不會再來找您和夫人尋仇!”
說得激動時,她無意識的伸手,想把黏在嘴邊的髮絲捋到耳後,可是偏偏就是這個動作,讓本有些恍惚的錢家郎君瞬間回過了神來,像是見到了或是想起了什麼極為可怖的事情,捂著嘴一陣乾嘔,到最後咳得連嗓子都有些嘶啞了,還不忘連連點頭俯首,“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好好撫養泠泠,阿曉你放心的走吧,你說的話我一定記著,萬萬不敢忘!”
他這態度著實讓阿曉吃了一驚,她自認自己那幾句威脅其實沒什麼氣勢,可是偏偏眼前這人就怕到了這個地步,而且怎麼看都像是打心底裡的恐懼,沒有半分虛假,實在是有些奇怪。
“娘?”這時,外面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
泠泠住的房間離這裡不遠,聽到外面的喧鬧聲便想循著聲音過來找自己的孃親。孩子年紀還小,一直以為自己昨天見到的孃親只是個夢境,如今聽到父親喊孃親的名字,自然想要再看一眼活生生的母親。
可是,阿曉卻不能讓女兒再見到自己了。她匆匆穿牆而出,跑到花渡的身邊時低聲懇求了一句,“大人,咱們現在就回陰間吧。”
花渡也瞥見了不遠處那個小小的身影,雖然仍是沉默著的,卻伸手接過了那把紅傘,然後就此將她收進了傘中。泠泠跑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引商一人,失落之餘不由問道,“道長,您看到我的孃親了嗎?”
讓女兒以為孃親只是在夢中出現,這是阿曉的願望,引商也只能搖了搖頭,然後眼睜睜看著面前的小孩子努力將眼淚憋回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