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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流墨一如既往高深莫測,淡淡點頭跨開步子往裡走,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麼,匆忙的步伐慢慢放緩,回過頭不經意看向身後。
隔著傾盆大雨模糊視線,他仍然可以無比確定對面電話亭裡,那個女子正小心翼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沒來得及理清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顧流墨已然對著身後的助理吩咐。
“送一把傘給她。”
往前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麼,他又補充了句。
“若是她上來找我,讓她進去。”
助理順著總裁的目光已經認出電話亭的女的正是以往每一次躲在角落偷窺的那個人,連忙稱是。
等顧流墨進去以後,他拿了把傘走向對面,還沒到跟前那女的跟兔子一樣一溜煙兒跑了。
助理感慨的嘆嘆氣,心裡震驚萬分,從一畢業開始跟著總裁也有十年了。這十年裡總裁在各色女人面前豎起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城牆,所有倒貼者無不被他冷淡疏離的態度肝腸寸斷。
只有這一次,總裁發揮紳士風度了……
已經第七天了。
從那個下雨天算起距離今天,已經整整七天。
那個每天都躲在某個不知名角落偷看他一眼,然後默默逃掉的人,彷彿被那場暴雨沖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顧流墨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站起身眺望遠處川流不息的街道,這座城市越來越躁動,而他心裡的安甯越來越少。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道慌張無措的身影烙印進腦海?
習慣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習慣了只要回頭就可以看見那道模糊的身影,習慣到成為一種刻入血液的永恆。
就在思緒一片混亂的時候,放在一沓檔案上的手機震動發出嗡嗡的響聲。顧流墨無聲的沉澱心情,接通電話,那一邊趙凌月略帶擔憂的聲音緊密傳來。
“喂,幕遮他現在狀況很不好,你如果有時間的話能不能麻煩過來一趟?”
好友的妻子都已經打電話向他求援,足以表明情況不容樂觀,真想不到有什麼事能讓蘇幕遮情緒異常。顧流墨應了聲“好”將所有的行程延遲,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蘇幕遮的住所。
即使已經在官場混得風生水起,蘇幕遮的房子依舊沒有大規模裝修,距離上一次來沒有多大變化,力求舒適整潔,溫暖安逸。
輕車熟路走進書房,蘇幕遮正站著執毛筆臨摹,見到他來了然一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愉快。顧流墨見此也不多說,走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他人屋簷下,說不出的隨心愜意。
直到最後一筆寫完,蘇幕遮凝視著自己相似有餘力道不足的字時,忽然莞爾,無限感慨。
“爺爺生平最驕傲的就是一手好字,可惜他人去了,我們沒一個能繼承老人家的衣缽。
爺爺生平最疼愛的小輩兒是我表妹,傾盡所有教授,可惜我也沒能救下她的命……”
幕的爺爺他早有所聞,一生愛字成痴,嘔心泣血,當今稱之“書法家”當之無愧。顧流墨對一個月前這個大文豪的隕落也是無不感慨的,恍惚中又聽蘇幕遮繼續說道。
“爺爺去世,我全部歸咎於表妹,我怨她任性自私害了小姑害了爺爺,不許她到靈前拜訪,諷刺她同樣不得好死。
然後,當戲言成真,聽到她悲慘死去的訊息,我忽然發現,所謂怨恨只不過是期望太過,愛之越深責之越切。”
顧流墨認真聆聽著蘇幕遮傾訴,不知為什麼整件與他無關的事突然好像有了莫名的牽扯。
他忽然就想起十幾年前,那次唯一一次多管閒事,那張倔強卻佈滿悔恨淚水的臉,想起蘇幕遮不同尋常的那句“她也有今天”,想起不管颳風下雨永遠站在背後卻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