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一聽玉珠兩個字,臉色立刻也不好看了,卻還是強自扯起一個微笑:“原來如此,是一場誤會,都怪我太警惕了,總擔心是刺客要謀害王爺。”
說著,她面色赧然的看了一眼李翎,雙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戀。
這情景極其惹人厭惡,有一瞬間我簡直想挖了自己的眼,好不看這噁心的情形。
亭子四下透風,此時吹來一陣北風,冷得我打了個寒戰。
我藉此攏一攏領口,將手撫在胸口,按下那分噁心。
楚憐竟沒有察覺到我對她的厭惡,居然對我說:“王府的園子小,景緻也有限,雖有些可看之處,卻也要久住的人才知道在哪裡,玉珠姑娘可要和我們一同?”
我聞言生硬的謝絕:“王妃盛情,玉珠本不該推辭,然而玉珠只想在這裡靜坐一會,實在不想再走動了。”
楚憐聞言,點點頭,又轉頭去看李翎,眼神中頗有些委屈和不解。
李翎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理會這些,便攜著她折返了,竟是連看都不曾多看我一眼。
我覺得可笑,數月之前,還是那麼深情熱愛,甚至不惜用迷藥來操控我,現在簡直可說是絕情了。
再看他的王妃,不久前還為一句重話鬧得要上吊,如今又是千般溫存了。
這兩個人,倒都像孩子似的善變。
這麼想時,聽見那兩個跟在後面沒走遠的內侍嘀嘀咕咕說,見了王爺王妃都敢不跪,可真是猖狂。
說話的那個還不忘回頭覷我一眼,見我看他,嚇得一回頭不敢說話。
旁邊那個殺雞抹脖子地道,你閉嘴吧,忘了廊下那幾個怎麼死的嗎?
繞過幾株負雪的枯樹,二人的身影隨即不見。
我原以為死是世上最難捱的事,重活一世才發現,比死難捱的事多了,人卻還是捨不得一死,因為,活著再難捱,始終還有希望。
不知坐了多久,我看天色已經快到晚膳時辰,便打算回去。
一站起身,我才發現雙腿已經凍的僵硬,失去了知覺,走出兩步,腳底心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我皺眉,柳珍兒這副賤軀,時時都需要我精心養護。饒是如此,還總是處處不適。
忍住疼痛,我緩緩沿著石徑繞出園子。
卻不料腳下忽而一滑,隨即失衡,重重地摔下地。
手臂傳來一陣鑽心劇痛,我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很多時候,我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上京的冬極冷,我摔倒時已經是傍晚,若是沒人找到我,在那樣的冰天雪地躺一晚,苦寒足以取我性命。
然而終究是命大,在凍死之前,被人找到。
我始終都記得醒來之前,我一直迷夢在一片沙漠裡,極渴極熱,全身疼痛,無力自救,又好像找到一出泉水,我極力吮吸,入口卻是腥苦的味道,彷彿是血,又彷彿是藥。那種感覺熟悉又陌生,就彷彿我曾經什麼時候,也喝過這種東西。
我拼命睜大眼睛去瞧個究竟,卻意外的發現自己正在吮吸一匹戰馬的頸血,而那匹馬,正是隨我征戰多年的踏雲。
我嚇得拼命去推,踏雲卻紋絲不動,看見踏雲美麗的大眼睛一點一點失去生氣,我忍不住無聲痛哭。
就是那種生不如死的時候,我似乎聽見王太醫的聲音。
“藥你已經餵過了,今晚再不醒,神仙薩滿也救不活。”
又好像聽見李翎的聲音,彷彿是帶著哭腔哀求。
王太醫的嘆息一聲接一聲,我感覺到自己心越跳越快。
“我也不想……然而人力總有窮盡之時,所謂人能逆天改命無非是一種痴念,你明知她身子這樣弱,還對她下那麼重的媚藥。就好像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