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醫院不順路。」
曲同秋也顧不得臉面了,求道:「麻煩載我到前面XX路就好,那邊比較容易叫車……」
「我們下個路口就該拐啦。」
沉默的任寧遠在後面總算開了口:「繞一下。送他過去。快一些。」
司機沒有再出聲,車子平穩地開著,速度不慢。曲同秋還是緊張,如坐針氈,不時往窗外看,心焦地想知道離那醫院還有多遠。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曲同秋一看那個號碼,就手忙腳亂起來:「小珂!」
「老爸。」
曲同秋只覺得心都要從嘴裡跳出來了:「妳、妳現在在哪裡?妳沒事吧?」
「嘿,我很早就到學校了,剛才在收拾東西,你打電話我沒聽見,不好意思啦,手機也沒電了,正在充呢。對了老爸,我這回運氣好好,遇到上次那個人,剛好她家裡有車回T城,就載了我一程,超順利,超快的……」
曲珂還在那邊天真無邪地說她的幸運,卻不知道父親為她虛驚一場。曲同秋一口氣鬆下來,身上一下子就軟了,聽她叨叨絮絮的,也不忍心告訴她自己剛才是有多害怕,只喃喃道:「順利就好,沒事就好……」
掛了電話,曲同秋才發覺自己從裡面都被汗溼透了,從後視鏡裡看坐在後面的男人,還是看不清神情。
車內氣氛有些尷尬。司機也緩下車速,等任寧遠的指示。
「真、真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我就在這裡……」
曲同秋話說了一半,為難地往回嚥了咽,臉色有些難看,司機反應比他還快,立刻剎車,他總算來得及推開車門,吐在路邊上。
「怎麼了?」
曲同秋吐了一陣子,胃裡還在翻江倒海,抬起頭來,只覺得天旋地轉,小聲說:「我有點暈。」
任寧遠靜了一靜,說:「你真是個麻煩。」
曲同秋不想會被當面這麼說,略微尷尬,只得勉強做出一個笑。
任寧遠那毫無波瀾的清冷和高高在上,讓他有些卑微,又覺得打擊和失望。那些情緒在壓抑裡交融著,慢慢變成一種憋屈的隱隱怒氣。
這兩天過得分外窩囊又胡塗,他確實表現得潦倒蠢笨。
可英明神武如任寧遠,難道就從來都不發燒嘔吐?
他想說,是人就會有大腦短路的時候,運勢低落時誰不會倒黴,關心則亂時誰不會鬧笑話呢?覺得他搭車的低姿態可笑,那是沒當過父親的人。
當然,以任寧遠的優越,不認可這些,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剛好這裡下車。今天謝謝了。」
聽他道謝,任寧遠看了他一眼。
「你客氣了。」
「謝謝。」
曲同秋倒不是故意客氣。自從任寧遠說了那番話,就真的變得生疏起來。
其實類似的事情以前也有過,任寧遠那時說他狐假虎威,他也不見得比現在輕鬆,但還是一根筋地追著任寧遠跑。
十幾歲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地賣傻,往往沒皮沒臉,那個年齡,再多的窩囊也能合理化,因為幼稚。
然而三十來歲的時候那樣就不行了。雖然溫吞和好脾氣是差不多的,但一個成年男人,就有擔當和相應的自尊了。
記得那時候有個沉溺電子遊戲的同學,總剩不下飯錢,一到吃飯時間就厚著臉皮到處蹭個一筷兩筷,無論被怎麼趕都是嬉皮笑臉。
他對任寧遠,就像那人對三餐一樣,都是帶點羞赧和厚顏的執著。
這麼多年以後,長大成人了,想必那個同學如今即便舊習復發囊中羞澀,也做不出討兩口飯吃的事。他對任寧遠也是這樣。
不同的年紀,需要維持的自尊程度也是不同的。但任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