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暗中叮嚀,“一定要記得像他們同國那樣多多放枕頭,萬一慶彰又嘮嘮叨叨,我也好躺下來睡個小覺。”
這般力竭聲嘶叫出來,傳入他人耳中,卻不過是低微虛弱的一聲。
秋藍笑道,“還沒開宴呢,鳴王就想著睡了。放心吧,枕頭早準備好了,特意挑又大又軟的,包管睡起來舒服。”
烈兒千不願萬不願,無奈身上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不得不被擰了過去。他原本緊閉著眼睛,此刻猛然睜開,瞪著頭頂上那張斯文俊氣的臉,顫抖著牙齒嘶聲道,“餘浪,你有種就殺了我。”
至於菜餚,由秋藍一手打理,遠非尋常的王族廚師可比。慶彰吃得津津有味,再三誇獎,如果可以,他說不定會立即下訂金把秋藍招去給他當大廚,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莊濮也吃得眉飛色舞,嚐到秋藍拿手的“油悶豆腐”後,幾乎舌頭都咬下來了。
邊說著,伸出一指輕輕點著烈兒的下巴,讓他將臉轉過來面對自己。
也難怪,豆腐這東西,可是鳳鳴這個三流師傅親自傳授後,秋藍憑藉個人天分努力揣摩做法,千辛萬苦才製出來的,恐怕當今天下,也只有秋藍一人會做而已。
“你怎麼不和說話?”頭頂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一點不耐煩也沒有,隔了一會,彷佛恍然般,輕聲道,“我明白了,如今你不叫芙蕖,我該叫你烈兒了,對吧?還是……你跟了永逸那個靠山,所以對我變心了?”
洛雲和容虎照例宛如左右門神,一邊一個坐在鳳鳴後方。
烈兒手腳無力癱在他懷裡,卻驚駭得幾乎暈死過去。
吃飽喝足,又是例行的聊天。慶彰談興往往最好,鳳鳴最擔心的就是這位口水比阿曼江還多的王叔一聊起來就天南地北不知結束。不過幸好,今晚大概因為在席的還有一位莊濮將軍,慶彰挑了一個比較有趣的話題──兵法。
他說得如此溫柔,笑得如此寵溺,任何人都會有入沐春風的感覺。
“說到兵法,最令人神往者,無過於當年馳騁天下的永殷名將衛潛。”莊濮對花天酒地沒興趣,不過當將軍的對兵法是肯定有興趣的。
“別弄傷了他,我自己來。”一雙修飾得毫無瑕疵的手伸了過來,將癱軟無力的烈兒從地上輕輕抱起,溫柔體貼的悅耳聲音道,“我佈下這個局,原來是想看能不能把經過這裡的西雷王誘來的,沒想撞郅網裡的是你,你怎麼也到了這裡?對了,你趕著去和什麼人會合,所以要經過芬城這個大碼頭換船,是嗎?芙蕖?”
此言一出,人人贊同。
卻被他的主人阻止。
衛潛將軍的威名,確實無人敢不認同。
夥計原本忐忑不安,生怕沒有完成任務,沒想到居然被誇獎了,當即心頭大定。見主人緩步走向俘虜,也許是要審門,連忙趨前兩步,想把烈兒從地上拽起來。
莊濮今夜小飲了兩杯,臉色不紅反白,模倒比往日平易近人不少,談起衛潛,不由惋惜嘆氣,“可惜永殷王族不會用人,如此絕世良將,竟然不知愛惜,最後將衛潛後代拋而不用。而衛家兵法,從此失傳。至此以後,凡是為將者只畏一提起這個,無不嘆息。”
他悠然入房,看清地上的烈兒,似乎微大詫異,不過片刻,臉上微笑更深了,露出一口潔白皓齒,“雖不是西雷王,卻是一個比西雷王更叫我歡喜的人。”對那夥計誇道,“你辦得很好。”
慶彰點頭道,“是啊,莊將軍也是良將,感觸自然更深。”
來人身上穿著簡單的長衣,肩上披著一席永殷人人慣用的深色披風,卻說不出的瀟灑俊逸,臉上總帶著淡淡的微笑。
鳳鳴知道自己酒量太淺,不敢喝酒,飯後命秋星另取一杯熱茶過來置於面前,悠閒地斜倚在高枕下聽莊濮說話,也跟著慶彰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