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君漓也不顧樂湮愈發焦慮的臉色,他從空間之中輕巧地掏出一張七絃琴,墨友怔愣地看完這全過程,對方宛如變戲法般竟生生拿出了一張琴!見姬君漓對他垂眸頷首,他不由心中突突,上前去將琴領回來,轉交給正襟危坐的蘇軾。
十指撫過絲絃,蘇軾打量幾眼,食指一勾,琴音錚然,氣勢雄破,蘇軾也不由讚歎了一聲“好琴”。
原來還想問一句“此琴可合心意”的姬君漓,在聽到這聲情不自禁的低嘆,也跟著笑了起來,他負著手,轉過身去。
咬著下唇的樂湮終究耐不住,她鑽出烏篷,站到姬君漓的身後。
他察覺到她的異動,頭也沒回地沉了音色:“你出來做什麼,回去!”
“不!”樂湮已經兩次經歷過,差點失去他的痛苦,這一次她勇敢地站到他的身後,她伸出小小的纖細的手腕,自身後走出來,搭住他的右肩,“這一次,我一定會和你同生共死的。”
“唉。”姬君漓嘆息的同時,也在感嘆著:他的丫頭,是不是真的成長得太好了?好的,早已不需要他的羽翼,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來不及無措,身後錚錚然的琴音越江面而起!
霎時間,冷月無聲,一江大河盡東流!
連那十幾個黑衣人也不緊身形晃了一晃,需託著靈鷲方能堪堪穩住身形。
墨友和尋禮都聚精會神地看著蘇軾奏樂,神色專注,彷彿絲毫不為結界外的殺機所動。
一音起,緊跟著又是一陣快指撥彈,他這韻律乍一聽似雜亂無章,可一聲更比一聲沉渾,如馬踏冰河,鐵騎突出,刀槍龍吟,與結界外冰刃嘈嘈切切撞擊聲相和,凌亂之中又攜驚雷之勢,巍峨壯闊,波瀾洶湧。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
他不光彈,甚至還唱了出來。
便是艄公,不知為何,竟熱淚盈眶,右手卷著手指擦拭眼角淚水,發出一聲長嘯來,悲沉無比,盡數落在浩浩湯湯的江水之中。
領頭的黑衣人見冰刃已事不可為,與身後略後方的一人交換眼神,兩人便齊齊一喝:“變陣!”
始終袖手看著他們的姬君漓眸光淡淡,一直看到他們轉換陣型,迅捷地又稱另一種類似北斗七星的合圍之勢,將烏篷船攏在七星的勺口中。
整個江面,一葉小船如同芥子,夜色濃霧之中,渺茫不可見。
緊接下來的,陣法跟著改變,那數百道冰刃凝結成了巨大冰冷的固體,形成一道鋒利無比的冰劍。
十幾個人閉著眼,手上捏著劍訣,默唸著什麼,然後冰劍懸在空中,陡然自空中以勢不可擋之勢壓了下來!
姬君漓臉色不變,樂湮卻已經暗暗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袖。
而身後,蘇軾的奏琴之音,也還沒有停。
那巨劍在距離藍色光幕一丈之高之時,猛然頓住,緊跟著,劍身又凝結出一道冷峭的氣劍。
氣劍一揮而落,直擊結界而來。
姬君漓仍然巋然不動,然後氣劍“鏗”的一聲,重重地砸在結界上!
清藍色的光幕瞬間被擊成了粉碎。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轉眼間,蘇軾的《念奴嬌》已經唸到了第三遍。
藍色結界在他們周遭碎成流螢燈火般的璀璨,樂湮眼帶驚恐,差點就抱住了姬君漓,可是現在她不能亂,她如果抱住姬君漓了,會讓他也亂!
七絃琴的聲音漸至激昂高闊,水色翩躚的光影之中,藍色的碎點落完,如燃盡的一絲飛灰。
領頭人終於忍不住哈哈長笑了起來:“我們姬氏一族的族長,難道真就這般無用?看來那個老頭子看人的目光也不怎麼樣!”
聞言,原本尚帶幾分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