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中,越發覺得這個女兒心眼兒實在,不玩那些虛的,是個好孩子。
一旁的邢有榮看了,只能在心裡感嘆。
什麼叫偏心?這就是了。
換了旁人你坐一個試試?中元帝不打你個屁股開花,他就不是中元帝。
邢有榮在心中大肆腹誹,而此時,這天下間最尊貴的父女二人終是敘完了寒溫,開始說些閒話兒解悶。
中元帝招秦素過來,就是要與她說話解悶的,此時見她言語天真、神情嬌俏,自是心懷大慰,那連日來耽於公務或家務事的煩惱,也消去了許多。
窗外雪色堆積、朔風如刀,而殿中卻是一室如春,暖意融融,這氛圍直是好得讓人險些以為,這世間的親情,亦如這滿室春溫一般地叫人歡喜著的。
秦素心中早有成算,此時見時機正好,便向阿慄抬了抬手,復又轉向中元帝,面含羞赧地道:“父皇,兒臣見永壽殿的梅花開得極好,便時常照著作畫,今日兒臣斗膽挑了一幅出來,想要請父皇指點指點,好不好?”
說到最後的三個字時,她的聲音甜軟得像是浸了糖汁兒也似,中元帝聽了,只覺得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舒坦了。
“好啊,那就叫孤瞧瞧晉陵的畫技如何吧。”他笑著站起身來說道,看向秦素的眼神滿是慈愛。
此時阿慄便走上前來,呈上了一張卷好的畫兒,秦素上前接過,親自將之展平了,攤放在中元帝的眼前,小聲地道:“還請父皇瞧瞧,這畫兒可使得?”她一面說話,一面滿臉惴惴地看著中元帝,那雙剔透的眸子裡像汪著水,帶著明顯的不安與期盼。
第650章 畫不成
中元帝還是頭一次感受到來自於女兒的仰慕,不由開懷大笑,一面便很是灑然展了展衣袖,垂眸觀畫。
然後,他的笑聲就卡住了。
一種近乎於震驚或者說是不敢置信的神情,迅速地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
“這是……畫?”他伸手指著面前的這幅“畫”,一雙眼睛已經不顧形象地瞪得老大,看看秦素,再看看那幅畫,再看看秦素,旋即身子便晃了晃。
“邢大監,來……扶著孤。”他的語聲有瞬間的虛弱,說話間一隻手已經擋在了眼睛上。
那張……東西,能叫畫兒嗎?
也是,在紙上拿筆描出來的一些……形狀,你要一定說它是畫,那也成。
只是,中元帝活了半輩子,當真是頭一回看見如此之……說是拙劣都感覺有點對不起拙劣這個詞……如此之……冥頑不靈的……塗鴉。
中元帝險些仰天長嘆。
晉陵公主可是大陳最尊貴的女郎啊,更是他郭士禮膝下唯一的女兒,這一手畫技卻堪稱……不可描述。
中元帝扶著邢有榮的胳膊,顫巍巍地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了扶手椅上。
哎喲,怎麼忽然就那麼頭疼呢。
都說女兒好、女兒妙、女兒聽話又乖巧。可是他的這個女兒卻怎麼這麼的……土包子一個啊。
這副畫一拿出手,人家還不得笑掉大牙?
虧得他最近還老在想著,定要給晉陵公主挑個美姿儀、富才氣的夫婿,如今看來,此路……甚難。
“阿巧啊……這畫兒……你沒給別人瞧過吧?”中元帝問秦素道,面上擠出的笑不比哭好看多少。
天知道問這話時他有多心虛。
這要是被人發現大陳的晉陵公主,他中元帝愛若掌珠的女兒,居然是個只能畫一手小兒塗鴉的不通風雅之人,你叫他這皇帝的臉往哪兒擱?
秦素此時正一臉關切地看著中元帝,聞言便道:“父皇是不是累了?這都是阿巧的不是,讓父皇勞了神。父皇快別說兒臣的畫兒了,您還是歇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