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你給我兩顆。”
“嗯。”她拈起一顆送到他嘴邊,看他含入口中,慢慢嚼碎吞下,才給了第二顆。扎牢囊口,才要將剩餘的藥丸放回他襟袋裡,他卻搖了搖頭。“關姑娘,剩下的你收著吧。”
“這……”
“瑩川丸不但能治傷,也能解毒治病。”他微微一笑。“雷某今天百般勞煩姑娘,無以為報。只有這個,姑娘日後或許還用得到,就請收下吧。”
“如此……就多謝公子贈禮了。”關若月見他說得誠摯,也就不再推辭,收下了錦囊揣入懷中。
助他退下袍衫至腰際,她擰了把毛巾,輕輕按上他的傷口,抹去幹涸的血跡。
“我這裡沒有什麼創傷藥,只能麻煩你將就一下了。”她歉然地說道,將他肩頭的傷口包紮妥當,披回外衣,隨即又絞了一把冷毛巾,仔細而輕柔地替他擦去臉上的血跡泥沙。
吞下丹藥後,胸口已經不如先前悶窒,沒了氣血翻湧的那般難受。雷拓側頭望著關若月,只見燭光將她臉頰照得明豔,宛若白玉雕琢一般,嬌美不可方物,讓他不覺有些怔忡了。
他知道自己的這張臉,說好聽一點是相貌威嚴,說難聽一點,就是粗惡嚇人。平時人們看見他不是皺眉躲避,就是偷眼猛瞧,那些斯文人家的姑娘更是一接觸他的目光就花容失色,戰戰兢兢。無論他談吐如何謙遜小心,走到哪裡還是被當成洪水猛獸,彷佛都惟恐他突然翻臉,拔刀殺人一般。所以久而久之,他索性遠避人群,除了江湖豪客,鮮少和其他人接觸。
可是眼前這體態纖弱的少女,一開始雖也是驚懼不已,卻在短短几句交談之後便開始對他放心,甚至不計較他夜闖閨房,反而幫著他隱瞞行蹤,實在是始料未及。
此刻看她悉心關懷的模樣,只覺得一生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美麗的女子。心中溫暖,低聲問道:“姑娘,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關若月怔了怔,在他目光注視下,臉頰不自覺地微微發燙。她垂下了螓首,片刻,才輕聲回答道:“因為雷公子你是個好人。”
雷拓微微挑眉,不無詫異。這一生,還不記得有誰素昧平生地就說他是個“好人”,黝黑的眸中頓時閃過一抹趣味,微微笑道:“是嗎?何以見得?”
關若月處理完他的傷口,先站起身來,將水盆端回牆角的銅架上,等走回他身邊,她這才細聲回答道:“因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會……不會用那種眼光看待我。”
雖然她恥於說出口,但是兩人心裡都明白,她說的“那種眼光”,是多少的輕薄與侮蔑。雷拓心頭一熱,脫口而出:“風塵女子身在青樓,多半非為所願,更何況是姑娘這般斯文重禮……可恨世上,多有幸災樂禍的淺薄之人!”
見他說得真誠,關若月眼中浮現薄薄的水霧,低聲道:“謝謝你。”
雷拓望著她,突然問道:“不知姑娘竟為何會流落此地?”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關若月頓時楞住了。
話一出口,雷拓也自覺唐突,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姑娘若下願說……”
“不,我……”關若月搖了搖頭,垂下眼廉,“實不相瞞,我其實出身富貴人家。我爹曾經官任禮部尚書,權傾一時……”
陷入回憶裡,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蒙朧,低聲道:
“最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逢年過節,家門前送禮的人簡直就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雷拓有些吃驚,但是轉念一想,卻覺得自己不應該感到意外。看她舉止如此溫雅,舉手投足間皆有大家風範,自然是書香世家,名門千金了。他微微蹙眉:“卻不知後來……?”
關若月幽幽嘆息了一聲。
“爹爹自恃才高,頗有孤芳自賞的樣子,惹惱了不少同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