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就沒有什麼車禍,你是被父親的人抓到飯店的頂層推下來的。
我在浴室瓷磚下找到的一卷錄音帶,那捲錄音帶記錄了你們最後的對話,我現在寄給你。這段對話其實很短,左右不過幾分鐘,一直是我爸問你,要不要離開文森,然後你不答應被人毒打。直到最後他叫人把你抓起來,對你說:“沒想到你骨頭挺硬,可惜再硬也是個男雜碎,配不得我兒子。”他嘆口氣:“算了,我本來也沒想著要留你這條命。我對文森有很大期待,如果他還怕我,不敢同我坦白,我還可以慢慢收拾你,要怪你就怪他跟我出櫃,還說什麼要帶你去麻州結婚。”說著他叫人把你推到天台邊沿,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帶到這裡?”你說不知道。他笑一笑:“我兒子病得不輕,不下猛藥拔不乾淨。現在他為了敷衍我在樓下餐廳和一位世交的女兒相親吃飯,你猜如果他這時看到你從樓上跳下來會怎麼想?”你終於流淚道:“文叔叔,求求你,求求你……”我爸一向閻王手段,此時已經立定心腸:“我自己的兒子我知道,你活著一天他就免不了折騰,我索性幫他斬了這條心。”不久傳來重物墜地聲,錄音帶也嘎然而止。
至於後來你姐姐去世,雖然不是我爸爸一手造成,但也跟我爸在她懷孕時那一推脫不了關係,更何況她本來就是找我討公道的。我本以為你已經過世,後來陰錯陽差終於在茫茫大山之間的野關醫院再次找到你,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這段回憶給你的刺激太大,讓你丟失了最後的記憶,也忘記了我的長相和聲音。因為這件難堪的真相,我一直假裝成陌生人接近你,遲遲不敢回信,直到你終於了無生趣,告訴我你要把你的罪背起來。
小誠,有罪的人是我和我爸爸,如今他死了,還剩下一個我。父債子償,文森欠徐家的兩條命,你千萬不能忘了,否則你姐姐在地下也必然不能瞑目。 在報仇之前,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其他的事你都知道了,包括你大腦因為四年前的事件存留血塊必須開刀的事,你寫完遺書在離家300米外憤然抵抗仍然被我抓包的事,我其實是在美國出生的事,還有就是為了帶你來美國找腦科專家開刀我們在法律上已經結婚的事。我把爸爸留下來的房產賣了,加上自己在伊拉克三年攢的錢,剛剛好在波士頓Cambridge區買了一套公寓,離你的醫院開車只要40分鐘,正對著寬廣美麗的波士頓河。我從中國城收集了許多老舊的黑膠京劇唱片,在陽臺上種了許多花,並且打算明年的秋天某人病好了同他一起升大學。
我不知道你還需要多久才能放下心結,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也許某一天,你報仇累了,會願意坐下來跟我在陽臺上喝喝茶,看大河入海,看星瀾壯闊。
文森。
x月x日
——正文完——
番外之拉斯維加斯1
從洛杉磯出來向西轉15號公路,很快就進入了廣袤的沙漠地帶。徐誠從來沒有去過大戈壁和新疆,他心目中的沙漠是像撒哈拉一樣漫天遍野的黃沙不毛之地,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沿著15號公路往西而上,雖然道路兩旁紅色的砂土上光禿禿的沒有一棵樹,但是卻不缺乏一叢叢灰綠色巨大毛球一樣的植被和長得一人多高的仙人掌。紅色的山勢緩緩起伏,再往上是純淨的藍天和飄渺的白雲,路中間分割車道的黃線彷彿永不停歇地向前延伸,一直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這是六月末的最後一個星期,太陽直射地表,南加州幾乎兩個月沒有下雨,連柏油路面似乎都要被熾熱的陽光烤化。
手術進行後半年多來徐誠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兩個月前文森陪他最後一次複查,醫生告訴他除了體質虛弱需要修養鍛鍊之外,他已經是一個健康的人。他打電話給姐夫報告這個好訊息,姐夫真誠地恭喜了他,然後對他說:“小誠,之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