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繼續道:“你猜千歲怎麼說,千歲說‘我怎麼放心把央兒放在這旗山下,此泉要開,而泉水要引到府邸裡,我要讓央兒時時刻刻泡得溫泉浴。’海棠不信,府邸地勢最高,這旗山腳的水怎好引到府邸。”
“千歲認定一件事了,自然是要想盡法子的。千歲說了,已叫人做筒車,借筒車之力把泉水引到府邸,在府邸開個泉池。如今,封地裡的鄉親哪個不是閒言碎語?這筒車耗人力物力,是莊稼灌溉用的,舉大宥也是屈指可數的,千歲倒好,就為了姑娘能用熱泉沐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如煮熟的豆子在鍋底噼裡啪啦。
前世宮容為她修了未央池。她當年不知其中緣由。
央姬五味雜陳:“這跟千歲不要命了有何干系?”
海棠的長眉一挑,咄咄逼人道:“旗山之地,以粘土為多,住在山腳的鄉親幾乎家家是以燒陶瓷為生。這粘土最是鬆散,加上這雨下了幾日,又遭暴雨,萬一遭了山崩石流……”
海棠點到為止,“千歲可不願好不容易挖出的前功盡棄,無奈人算不如天算。千歲執拗,遣走了下人,海棠才得了訊息,如今就千歲一人。千歲仁善,千歲說了,‘萬一出了事,我豈好教別人/妻離子散?’”
央姬搖搖欲墜,再多的鎮靜都土崩瓦解,哆嗦道:“千歲他怎麼不想想,他也是有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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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山下,暴雨打的人睜不開眼。一個巨型大坑上面,雷雨歡快的跳著舞。宮容心大,要挖出上畝方圓,再用筒車引水。還未挖出泉水,工程卻不得不因暴雨停滯。
宮容不甘心,他豈能甘心?
這些日子的宮容一身粗布白衣,與農夫無異。此時悵然的淋在雨中,裾角都是泥濘。
宮容用袖子擦了擦臉,臉上的髒汙很快被雨水沖刷掉。
央姬在海棠的幫助下,趕在天黑之前,見到了這副光景。央姬執傘提著裙裾,天地之間只有宮容一人。
央姬惦記著海棠之言,趕在山崩石流之前,一定要回府。此地太不安全。
一柄傘撐在了宮容的頭頂,央姬的身子曝在雨中。依稀往日。
風雨客歸來,她執傘等待。
她從未想過與他共傘。因著她豈能捨得他被淋上一絲一毫?
一月未見,他瘦了,她亦瘦了。
如今,她依然淺笑:“千歲忘了自個也是有妻之人。如此不顧惜自個。真真的讓央兒歎為觀止。”
宮容看著頭頂的傘,看著她被雨溼透。忽然覺得他們之前,似乎已經走投無路。
且休罷!她的心早已休了他,偏偏他可憐一分,便能得她眷戀一分。
他只得無休無止的可憐下去,作踐下去。
宮容眷戀這個時候的央姬,情難自禁的將她攬入懷中。女子曼妙的曲線早已淋漓盡致。
宮容揉著她的臉:“我們在一起的第一晚,宮容不曾忘卻,又不敢再想。央兒這麼好,願意把自己給宮容一個宦臣。宮容借事離府十日。十日後,宮容遠遠瞧見央兒在等我。宮容看的出來央兒打扮的很精心。宮容當時在想,若是宮容日後回家有一人在等,便已足矣。”
“宮容卻又悔了,宮容自該天天歸家,怎能教央兒日盼夜盼?如今想來,宮容何曾好好陪過央兒?”
他有一顆世外桃源的心,偏偏身入世俗權勢不得解脫。
央姬嗔怒:“千歲已有一個月不歸家,難道央兒不來,千歲就不歸麼?”
他曾說,世上女子都這般貪嗔痴麼,他消受不起。偏生,央姬的貪嗔痴,每每讓他失魂。
他想親親她。
“非宮容不想歸家,宮容是想著,央兒懼冷,趕在入冬之前給央兒修好池子。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