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呢。周圍人見了他,也拿眼上下咂摸:
“嗬!這個長人可夠俊的,真白淨!”
“吔,長衫下面的鞋子夠怪的!”
到丁韙良府第門口的時候,已是快十一點了。估計平日裡也沒什麼人到丁韙良家,所以門子見了孫元起,很是多看了幾眼,上來問道:“先生有何貴幹?”
孫元起心想,這丁老頭記不記得自己還兩說,貿貿然找上門,能有何“貴幹”?當下,硬著頭皮說:“我是美國公使康格先生推薦的老師,前來拜會丁大人。”
“有拜帖麼?”門子問。
孫元起搖搖頭,說:“沒有。——你和丁大人說,就是昨日裡見的物理老師,他一準兒明白。”
門子也沒為難他,轉身一溜煙兒的跑進去稟告去了。不大一會兒,滿面紅光、精神矍鑠的丁韙良迎了出來:“上帝啊,看看都是誰來,快請進,快請進。”
孫元起快步迎上去,本來是想握手,結果丁韙良張開雙臂,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接著,丁韙良退後一步,仔細打量孫元起:“瞧瞧,瞧瞧,這塊頭、這相貌、這氣質,自從我離開美利堅,已經好久沒有看見這麼精神的小夥子了。”;
剛要謙遜幾句,丁韙良拉著他的手就往屋裡走:“你知道麼?中國的小孩子是那麼朝氣蓬勃,可是進了學堂之後,就變成老學究一樣,沒有一點生氣。等到了青年時期,就是老氣橫秋,開口閉口‘之乎者也’的。像你這樣青春活力的小夥子,在中國學堂裡是非常少見的,嗯,至少我還沒有看見過。等你到京師大學堂任教之後,你就會贊同我的意見的……”
丁韙良很健談,或者說,很囉嗦。直到在正堂坐下之後,孫元起才有空說出見面後的第一句話:“尊敬的先生,今天冒昧前來打擾,是想詢問一下關於京師大學堂的事情……”
“要茶還是咖啡?”丁韙良問孫元起,還沒等回答,又接著說:“還是茶吧,畢竟是在中國。剛好前幾天孫大人——就是昨天你見到的那位——送了我一些上品的明前龍井,正好嚐嚐。”於是吩咐僕人上茶。
轉過頭來:“我的孩子,你剛才說什麼?哦,對了,京師大學堂的事情!怎麼說呢……你是知道的,我是京師大學堂的總教習,但是有些事我也不是很瞭解——中國的官員向來如此,總是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在任何獨立的事情中,都夾雜著勾心鬥角、利益分配、裙帶關係……比如京師大學堂的房屋問題,五月二十九日的時候,孫大人開始上奏;同日,慶親王便將馬神廟作為辦學地點;因為馬神廟房屋‘共計三百四十餘間,因年久失修,情形甚重’,三天後的六月初二日,皇帝陛下要求內務府修葺馬神廟。一個月過去了,昨天我和孫大人前去勘查,工程毫無進展,開學遙遙無期!這筆款項,一定又是被那些可惡的官員貪墨了,我的孩子,這是犯罪,是**裸的犯罪,不可饒恕!……”
從丁韙良那一大堆話中,孫元起聽到了一個令他非常失望的訊息:“開學遙遙無期。”於是臉上堆滿了陰雲:“尊敬的先生,您說的‘遙遙無期’會是多久?”
“多久?這可沒準兒,這取決於皇帝陛下的決心和官員們的努力。”丁韙良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看到孫元起滿臉愁雲,關心的問道:“我的孩子,怎麼啦?難道遇到了什麼難題?”
長期的傳教士生活和白髮蒼蒼的容顏,使得丁韙良具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孫元起看著滿臉慈祥的丁韙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開始傾訴自己的困境:“剛回國內”,“初到北京”,不通習俗,沒有工作,身無分文,無親無友……總之,核心就是一個詞:“沒錢”。
丁韙良很用心的傾聽孫元起的訴說,併為他的境遇表示同情和擔憂。聽完之後,說道:“可憐的孩子,上帝會保佑你的。”半天,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