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的借,不過一上午,就找來了十多種日本出版的相關教科書。
依著本來的意思,就是參考這些書的內容和體例,用自己中學學過的歷史書模式來剪裁,再請學校的幾位國學大師審閱一番,不出什麼大的紕漏。雖然總體上有些剽竊的嫌疑,卻也不妨礙使用,再說,自己剽竊的還少麼?大致翻了幾本,孫元起不覺皺起眉頭,這些教材大多是日語寫的,比如桑原騭藏《東洋史要》、市村瓚次郎《支那史要》、小川銀次郎《東洋史要》等,自己全然看不懂。想起楊度曾在日本留學,便詢問道:“皙子,你的日語如何?”;
“楊某在日本近半年,雖然日常的對話、普通的報刊沒問題,還是有很多東西不太明白。”楊度一臉謙虛地說道。
“……”孫元起直接無語,果然低調的謙虛才是高調的炫耀!想當年,兄弟我學英語,半年才背完二十六字母,會說幾句“goodmorning;teacher”、“goodbye;mr。smith”而已。人跟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順手把遞過一本教科書,問道:“這本書,你沒問題吧?”
楊度隨手翻翻,滿臉自信:“要說別的,或許還有不明白的。要說這類東洋史,一點問題沒有!”
“如果楊兄這幾日在船上有空,敝人有個不情之請?”孫元起對著楊度微微鞠個躬。
“請講!”楊度拱拱手。
孫元起拍了拍手中的一大摞教科書:“任公命我編一本教科書,結果給了一大堆參考書都是日文的。如果皙子兄有空,想煩請你從中選出三五本優秀的,乘著在船上的空暇,給我講講書中的內容和體例。”
“正所願矣,不敢請耳!”楊度乾脆地答應了孫元起的請求。
這客輪從橫濱出發,還要停靠大阪、神戶、福岡、長崎等地,最後到天津塘沽總也要三四日。從第二天,楊度就上、下午各給孫元起講授內容,正好能把一本說完。在講述過程中,楊度還時常發表自己的看法,比如說這兒錯了,根據《漢書》應該是怎麼一回事兒;這兒漏了一件大事,《資治通鑑》是怎麼說的……孫元起也跟著學了不少知識,撿裡面重要的、對自己編書有啟發的,都認真抄下來。
到了第五日早上,兩人就不再講課,因為海水已經變渾濁,想來天津近在咫尺了。
孫元起正在甲板的僻靜處悵望,就見楊度搖著一把灑金紙扇,一步一步踱過來。孫元起見了,心中暗暗發笑:這海上早晨甚涼,風也很大,這騷包還拿拿著紙扇扇啊扇的,也不嫌冷,耍酷賣萌麼?
楊度看孫元起盯著自己的摺扇看,直以為是喜歡,便“刷——”地合上摺扇,遞了過來:“這是我寫的扇面,若是喜歡,便送與你!”
“……”孫元起自然不能說不喜歡,只好接過來,還裝模作樣地開啟看看,上面是句詩:“五六月間無暑氣,二三更裡有書聲。”因為是楷書,孫元起倒也認得,當下抱拳:“好句,好書法!謝謝皙子兄割愛。”
“哈哈,客氣!客氣!”楊度在孫元起身邊立定,一起憑欄眺望。突然,對孫元起說道:“百熙,你是否奇怪那天在橫濱,為何我要替你和任公斟酒呢?”
孫元起一愣,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兒了,怎麼突然提起來?便順著他的意思說道:“我心中也覺得非常奇怪,卻又不好詢問。”
楊度突然說出一番令孫元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吾師湘綺老人在與曾文正公幕下多年,賓主極為相得。世間皆傳文正公《冰鑑》一書,以為文正公精擅君平之術,天下無二,殊不知吾師亦邃此道,數與文正公評說,自是一時瑜亮!”
孫元起不知如何應答,只好裝作深沉,看著楊度,等他繼續說下去。
楊度果然接著說了下去:“我在老師門下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