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瞭如指掌,他徑直駕車來到中央大街的先施百貨,這家店和上海大馬路的先施百貨是連鎖店,五層的大樓房,一樓臨街全是玻璃窗,窗內擺著琳琅滿目的商品,有綴滿電燈泡的聖誕樹,有美國進口的火車模型,連同微縮的軌道、佈景,售價一百美金,窗外幾個窮人家的孩子眼巴巴的看著小火車噴著白煙歡快的跑著,鼻涕滴下來都忘了擦。
汽車停在百貨公司大門口,司機忙不迭的下車,幫後座上的貴賓拉開車門,恭恭敬敬送他們下車,還跑過去拉開商店的大門,黨愛國點點頭,雷猛掏出一枚銀元丟過去,司機凌空抓住銀元,等客人們進了大門,這才吹口氣,放在耳畔聽了聽,嗡嗡的,貨真價實的袁大頭。
客人給小費都這麼闊綽,出手一枚大洋,這得多厚的家底子啊,司機感慨道。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批銀元都是穿越站自己鑄造的,用的是電腦設計的模具,自然做舊,用料是95%的純銀加上一些銅,足足的27克,現代白銀已經淪為工業金屬,每克不過幾元錢而已,所以成本很低,花的起。
黨愛國一行人進了商場,頓時感到撲面而來的溫暖,耳畔響著美國爵士樂,穿貂皮的大亨挎著妖豔的女人在櫃檯前選購著奢侈品,還有幾個金髮碧眼的美國大兵,胳膊上一樣挎著中國女人,他們筆挺的制服,高高在上的眼神,都讓劉彥直感受到弱者小民的屈辱。
“我想找茬揍人。”劉彥直道,“拳頭癢癢。”
“你忍著點吧。”黨愛國冷冷道,“別看不慣,都這樣,五十年代的旅大,老毛子一個德行。”
小不忍則亂大謀,劉彥直終於還是沒出手,他們在食品櫃檯前駐足,指名要買國產食品,這可把店員愁得不輕,千嬌百媚的女店員操著一口南京腔的國語道:“先生,美國貨不好麼,質量好,價格也不高。”
這貨不假,二戰結束後,大量美軍剩餘物資湧入中國,價廉物美,瞬間擊垮了民族工業,這個年代,歐洲還是一片瓦礫堆,亞洲國家也是百廢待興,市場上唯有美國貨一枝獨秀,想支援國貨都難。
最終店員還是幫他們找到了兩罐國產的擒雕牌煉乳,光有煉乳還拿不出手,黨愛國又買了一些燕窩,兩根老山參,都是滋補的東西,臨走時看到有水果糖賣,又稱了五斤,用草紙包起來,紮上繩子拎著。
買這些東西,不過花了二十美元而已,實際上商場內沒人使用金圓券付賬,那玩意不值錢,買一塊糖都得拿一捆鈔票,太麻煩,大家都使用美鈔或者銀元,至於政府宣稱的私人持有外匯黃金白銀是犯罪行為,大家只當是笑話。
買好了東西,三人走出商場,外面雪下得更大了,對面中央銀行的大理石臺階下,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紋絲不動,大概已經凍死了。
黨愛國嘆口氣,鑽進了汽車。
三分鐘後,汽車來到了邵府門前,四十年代末期的近江市區很小,邵府就在鹽務街上,距離先施百貨走路也不過是五分鐘的事兒。
邵家是大戶人家,書香門第,院子極其敞亮,外面看是中式大宅子,但是裡面還建有歐式的小樓,門房看到有坐汽車的客人來訪,恭恭敬敬出來詢問,黨愛國拿出名片,讓門房遞進去。
片刻後,門房將三位客人請進門,邵家的大少爺,邵秋銘的長子邵林接待了他們,分賓主落座,在客廳奉茶。
黨愛國的名片上印的是藥品進口商,邵林以禮相待,但明顯有些心不在蔫。
“邵先生,我是受人之託前來探望老校長的。”黨愛國道,“江大1925屆化學系畢業生蕭儒風。”
這個名字當然不是黨愛國杜撰的,實際上蕭儒風不但是邵秋銘的得意門生,還是邵林的好友,不過此人後來留學美國,還入了美國籍,搖身一變成了美籍華人科學家,解放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