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拉了開來,默默地站在視窗。
我坐在床上望著他在昏暗的月色下瘦削的身影,突然也有了一種很莫名的陌生感,我感覺到了小二爺身上的那股變化。他模糊的背影和月光照射下緊緊抿著的嘴唇輪廓讓我覺得,他真的已經是一個和三哥、廖光惠、老鼠、黃皮一樣的流子,而不再僅僅只是當年我們結拜時的那一個普通的年輕人了。
我看不到我自己,但是我想,我也像他一樣,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流子,在經過了這麼多的事後,我們每個人都已經變得不再是原來的自己。
沉默了很久,小二爺給我說,他早就知道三哥的心中唯一有感情的只是我,其他人不過只是打天下的馬仔而已。他也說,其實我不用太往心裡去,這一步是遲早的事情。他還給我說,三哥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三哥了,我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們。如果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安心地讀書工作,甚至是做個小流子,我們六個的關係也沒有這麼鐵的話,那麼三哥和我們的友情也許會延續一輩子,我們受到了人欺負,三哥也會一如既往地為我們出頭。
但是,現在都不一樣了,自從我們結拜、跟著三哥這兩件事發生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再一樣了,都已經改變。
之後還談了很多很多,小二爺毫無疑問是我們裡面最為聰明的一個人,如果今天出事的是除了他之外我們六兄弟中的其他任何一個人,也許想的都沒有那麼的多。但是他卻在那個晚上,以二十歲不到的年紀想到了今後的許多事情的變化,而有些事也確實按照他的預測發生了。
最後,我問他,這件事三哥那裡怎麼交代。
小二爺給了我這麼一段話,“胡欽,我給你說,你和三哥關係再好都是假的。我們一起跟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大哥了。你不打流,你就是他弟弟;你要打流,你就要當他的小弟。除了民哥,哪個都不可能和他是兄弟,你曉得吧?
這件事,廖光惠是個聰明人,他絕對不得告訴三哥你拜他做大哥了。所以,不管怎麼樣,三哥不找你,你不要找他。這件事怎麼解釋都是空的,說不清白的。三哥肯定會找你,反正你就是記住一點,什麼都不說。你覺得三哥不義道啊什麼的都不要說,放在心裡就是。你和廖光惠拜把子更加絕對不要說,你不說,廖光惠不說,哪個曉得你和廖光惠的關係?
我曉得你心裡不舒服,其實沒有什麼的。你只是心裡要有個準備,今天這件事一過,不管我們和三哥兩方面怎麼搞,我們和三哥的關係絕對就不同了。你也不蠢,這個世界上有幾件事是真的,人都會變的。你自己好生想想咯。”
我知道小二爺說的都是對的。只是有些事情,我還不願意接受、不願意承認而已。
第二天,我一天都沒有開手機,因為我知道三哥會給我打電話。
但是,我不想接三哥電話的原因除了小二爺說的之外還有一點,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三哥,三哥的對這件事不義道的處理方法和我對這件事同樣不義道的處理方法,已經讓我迷惘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三哥,去面對我從小和他一起的這份感情,我有些害怕。
三哥反正要在市裡待幾天忙招標的事,我的手機就先不開。等他忙完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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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總是躲不掉,第二天,送元伯和小二爺回家之後,大家也都各自回家休息了。
昨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不想出門,只想待在家,陪著外婆,安安靜靜地看看電視,然後睡覺。
晚上九點多,我正在吃著外婆給我煮的麵條的時候,外面卻響起了敲門聲,我聽見了外婆去開門的聲音和熟悉而親熱的說話聲。
進來的居然是本應在市裡忙著公路招標的三哥。
當天晚上,就在我們家後面的小院子裡面,一盒煙、兩杯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