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微微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些甚麼,半日卻只苦笑的“嗯”了一聲。外甥女,若你林培之實乃當今皇上的兒子,那麼,冼清秋便不再是你的外甥女,而是姑表兄妹了。
這話她雖沒說出來,但面上神情卻已將心事盡數表露了出來。林培之看在眼中,心內自也明白。不想糾纏於此,他嘆了一聲,緩緩道:“今兒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明兒午後,宮裡的轎子怕就要到了,你也不必多想,只管去就是了!不管怎樣,他總不會虧待你的!”
到了這個時候,荼蘼才算明白,林培之所來的真正用意。沉默了一下,她才點一點頭,淡淡道:“只是入宮而已,沒有甚麼的,你放心!”
入宮,她是不怕的,從前在宮裡待了那麼多年,甚麼她沒見過。她怕的,只是未知的命運。到了今兒,她才明白,原來這世上,你知道的愈多,卻反而愈是畏首畏尾,放不開手腳來。
二人對坐了片刻,林培之才起身道:“我也該走了,你早些休息!”
荼蘼點了點頭,便默然起身相送。林培之將將走到門前,她卻終究忍不住喚住他,低聲道:“林培之,回南淵島去罷!京城水深,硬是攪了進來,對你有害無益的!”
為了我,其實並不值得,她很想這麼對他說,但卻沒法說得出口。
她已愈來愈喜歡他,也愈發的不願意將他牽扯進來。只因為,他喜歡的季荼蘼,其實並不完整,而且,永遠也不會再完整了。從前曾發生過的一切,像一道深深的烙印,清晰而牢固的烙在她身上,不管她是否願意承認,她都沒法將林垣馳給她的烙印完全的割去。
不管她如今是否還喜歡林垣馳,他都早已是屬於她生命的一部分了恨也罷,愛也好,總是她拋舍不去的過往
林培之回過身來,對她一笑,入鬢的雙眉高高揚起,略薄的唇勾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愛操心的小丫頭……”說完了這句,他輕巧無聲的開啟房門,下一刻,人已去的無影無蹤。
荼蘼無語的看著闔上的大門,唇角不期然的泛起一絲生澀的笑。
真是愈活愈累了,她自嘲的想,從前的自己絕不會瞻前顧後的想那麼多,如今卻會,而且想的愈多,顧慮愈多,也不知究竟該說自己是成熟了,還是該說自己變得膽小了
次日,荼蘼起身,狀若無事的往段夫人屋裡用了早飯。且並不意外的遇到了韓璀,她朝韓璀淡淡一笑,韓璀也回了她一個看似親熱,實則冷淡的笑容。
荼蘼對此視而不見,只笑吟吟的靠著段夫人坐下了。用完早點後,韓璀便匆匆辭了段夫人離去,段夫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這才回頭看了看荼蘼,皺眉道:“她又怎麼了?”
荼蘼輕描淡寫道:“由她去罷!女兒也累了呢!”累得不想在與她虛以委蛇下去。
段夫人深深看了女兒一眼,畢竟點了點頭,沒再問下去。
荼蘼打疊起精神,笑道:“我今兒可得好好陪陪孃親,只不知孃親想做甚麼?”
段夫人笑著白了女兒一眼:“既如此,今兒天氣倒好,你便陪孃親過去園子裡走走罷!”
荼蘼笑著一口應了:“好!”母女兩個說著便起了身,往外走去。段夫想了想,畢竟又回頭令丫鬟們都不必跟了,只各行其事便可。交待完後,二人一路沿著長廊緩緩而行,早間的秋陽落在人身上,沒有多少熱度,卻明淨燦爛的讓人覺得心胸舒暢。
段夫人道:“自打有了那兩個頑皮鬼,我們母女倒是多時沒這般悠悠閒閒的出來走一走了?”
荼蘼輕輕一笑,挽住段夫人的手臂,親暱道:“娘若喜歡,日後女兒便常陪著您!”
段夫人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搖頭道:“罷了!人生總是無常,愈是捨不得,想將女兒在身邊多留些日子,卻愈是留不住!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