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那也就足夠了!”
…
荼蘼一路直往白鹿書院,季氏的別院離書院並不遠,自打盧修文傳了她吐納調息的法門,她便一直勤練不輟。幾年下來,自覺身輕體健,步履輕快。便是段夫人,用了那法子,加之這些年的靜心調養,身子也好了許多,往日的許多小病都已不藥而癒。
八月初的廬山,正是夏花尚未褪盡,秋華已露頭角之時,一路走來,讓人分外心神舒暢。她自書院後門進了盧修文的小院,卻見盧修文正懶懶的躺在葡萄架下的軟椅上,暖暖的秋陽灑了他一身,他持書的右手漫不經心的垂在一邊,左手卻捏了一隻紅豔豔的石榴。
荼蘼忍不住撲哧一笑:“懶師傅。這才甚麼時刻,你怎麼就睡得著!”
盧修文此人一貫隨性,私底下更是全無身為師長的架子。聞聽此言,便睜眼一笑:“聽說你爹同你哥哥嫂子昨兒都回來了,還帶回一名貴客。你怎麼卻來這裡躲閒兒了?”
荼蘼走過去,在軟椅旁的杌子上坐下:“怎麼,師傅似乎不大歡迎我呀?”
盧修文一笑而已,隨手將手中石榴掰了開來拋了一半給她。荼蘼接了,細一打量,見那石榴結的極好,非止果皮紅豔似火。內裡果實更是更是緊緊相挨,嚴嚴實實,偏又紅豔剔透,望之使人不由的食慾大開。荼蘼隨手摘一粒籽送入口中,果實在舌上炸裂開來,便有一股極清甜的滋味在舌尖緩緩蔓延開來,她不由讚了一聲,且問道:“哪兒來的石榴?”
白鹿書院雖也植了好些榴樹,但並無生得這般碩大的果實,這果子想必是山下來的。
“前兒邢老大使人送了一小筐來,說是朋友自四川會理帶來送他的!”
荼蘼輕輕啊了一聲,會理石榴從來都是朝廷貢品,也難怪滋味如此佳妙了,不過她從前總覺吃這東西費時耗力,因此吃的不多。頓了一下,她問道:“二姐姐還好麼?”
盧修文點頭道:“都好,她還託人送了話來,說你若是有空,不妨前往武昌走走!”
荼蘼正欲點頭,外頭卻有人進來稟道:“季家老爺與三位少爺來了!”
盧修文微怔,回望荼蘼一眼,問道:“可要與我一道去迎一迎?”
荼蘼搖了搖頭,季煊過來白鹿書院,身邊必定少不了林培之,她可不想在這裡與他打照面,忙起了身,搖頭道:“不了,好幾日不來了,我還是先去醫館看看!”
盧修文倒也並不勉強她,只笑道:“也好,你這便去罷!”
離了小院,荼蘼便愈發的心神不寧。她自己也明白,嫁給林培之其實並沒甚麼不好,他的封地遠在南方海域,南淵島一帶又是出了名的富裕所在,正合了她遠離朝局、紛爭的想法。而在從前,即使是立嗣一事最為風起雲湧的幾年內。他也不曾涉入其中。只是……她至今也還弄不清他與冼清秋的關係,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梗在她心間,她無法視而不見。
而更為重要的是,她沒辦法在這個時候,丟下一家人遠嫁而去。她記得很是清楚,她二十五歲那年,林垣馳才得以登上皇位,至今還有一十三年的時間。
一十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絕不能算短。而如今一切事情,似乎都正在朝向她無法掌握的未來駛去,她甚至不知道將來會發生甚麼,她只知道,她不能離開。
嘆了口氣,她悶悶抬手,想去扯小徑旁的一枝垂柳,才剛抬手,她才意識到,自己手中仍拿著適才的那半隻石榴。盯著那石榴看了半晌,她聳了聳肩,一時也懶得往醫館去,索性繞過遊廊,穿入一邊的花園中。花園不大,一池碧水,數座小山,幾叢藤蔓高高低低的蔓延著,青色的枝幹在空中縱橫交錯的牽絆開來,搭成了一道天然的綠色頂棚。
每值夏日,荼蘼貪涼,便常拉了邢二妹過來坐坐。此刻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