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皺眉:“小六子,你越發出息了,跟誰學得這狐假虎威的勁兒?”
被周盈這一吆喝,小六子臉色一變,嘻嘻笑出聲來:“自然是跟那寶玉閣的老闆娘學的,賬房先生莫要生氣,我跟這位客官鬧著玩的。”
好巧不巧的,如意閣竟然和周鳳枝的寶玉閣是同行裡的冤家店,李老闆為人勤懇又善於經營,如意閣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為此周鳳枝還來鬧過事兒,險些闖到賬房來,虧得外面夥計攔得緊沒讓她得逞,但也嚇了周盈一大跳,從此之後每日進了賬房必要把門給鎖上。只怕哪日給周鳳枝衝了進來,洩了自己的秘密。
周鳳枝潑婦名聲在外,從那次來砸場被扔出去之後,閣中的夥計就時不時地願意學兩嗓子她的潑辣當玩笑說,小六子又是裡面最愛玩鬧的那個,周盈也不與他計較,代他同這個被訓斥的男子道了歉。
男子倒是大度。只是對她有些好奇:“你是這裡的賬房?你多大了?”
周盈對他的提問有些好笑。她做賬房先生很稀奇麼?律法上沒規定做賬先生的年齡吧!
不過這倒也不怪他,她的這副長相本就顯小些,其實她比越歌還要大上一歲。但看著卻比越歌小,又加上男裝遮掩,同越歌出門時旁人都當越歌是她姐姐了,連阿麼都時常笑話她長了一張小孩子的臉。也難怪這人要問她年齡。
周盈笑了笑,回他道:“自然是到了可以做賬的年齡。”
男子也笑了:“在下並無其他意思。只是看你年紀同我……弟弟相仿,他如今還是個需要靠著家中人撐腰的軟骨頭,你卻已經開始自力更生,在下著實佩服。”
閒談了一會兒後。外面的雪似乎小了不少,男子便起身告辭,周盈將他送到寶玉閣門口。看他衣衫單薄卻步態穩健的行走在風雪之中,只覺得這個人很是奇怪。回到做賬的小房時卻發現賬本下竟然藏著一錠銀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放在這裡的。
周盈用銀子買了熱氣騰騰肉包子,算了領了他一番好心,剩下的銀子交給越歌去收著,越歌問她從哪裡來的銀子,她大言不慚地說是天上掉下來的,惹得來蹭包子吃的阿麼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慢吞吞地吃完了手中的熱包子,阿麼從袖中取出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紙遞給越歌。
“昨日聽你談得那首曲子,曲藝精妙,只是有幾處轉弦太過複雜了些,輕彈不出韻味,重彈恐有斷絃之憂,我昨日回去琢磨了一下,將那琴曲做了些改動,你閒暇時可以試試,看這般改動可好。”
周盈一直知道阿麼劍術了得,從越歌來了之後,她才知道,阿麼不僅是個好劍客,還是個好音才。從阿麼對越歌曲子的第一次點評開始,這兩個人就算是成了知音,越歌不止一次地在周盈面前稱讚過阿麼對音律的獨特見解,而這種見解所建立的基礎,必定是在對音律的精通之上。
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越歌能尋到知音,周盈打心眼裡為她高興,可惜她本身並非什麼高雅之人,對琴曲書畫又一竅不通,對於這兩個藝術圈中的翹楚,她只覺中間隔著一條天河般寬闊的鴻溝。
他們二人談笑風生討論曲藝琴技,她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越歌素手一曲,阿麼開口便是一些漂亮又精闢的話,句句直點精髓,聽得越歌眉眼彎彎,連連點頭,到了周盈這邊,除了一句“挺好聽”以外,其他的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世人只道對牛彈琴是白耽誤工夫,但有沒有人考慮過牛的感受啊?
眼見著越歌又興沖沖地回房取琴來試新曲了,周盈無比鬱悶地看了阿麼一眼,此地無銀地留下一句“口渴了,我去沏壺茶來”,默默地遁了。
高雅這東西,強來不得,若是去附庸風雅,難保不會成了笑話,既然攀附不上,還是早些遁了的好。
周盈端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