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作姊姊的十分擔心。
寶寶語聲清越:“依她的脈象,分明已懷有身孕。”
“什麼?”如詩喊出來,有點喜;如夢同時喊出來,面帶憂。
“你們若不信,可以找旁的醫生診斷。”
席夫人首先笑了。“這不是很好嗎?狠狠颳了金家一個耳光!”
童如詩則先想到要為孃家人爭回顏面。“這件事要早點讓娘知道,娘一定很高興,然後叫你姊夫到金家走一趟,讓他們知道你懷有身孕,我相信急於抱孫的金家二老會馬上接你回去,重修舊好。”
“重修舊好?不,不,我不要。我從來就沒有好過,如何修好?”童如夢驀然滑下兩行清淚,哀聲道:“姊,如果你真為我著想,就請代我守密,不要讓娘知道,更別讓金家的人曉得,我不要再回去看他們的臉色過日子了,我不要!”
“不會的,如夢。”童如詩鼓勵她:“今非昔比,你懷了金家的後代,你的苦日子算是過去了,你有出頭天啦!”
童如夢一股勁兒的搖頭。“不要,不要。”
童如詩有點懊惱:“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腹中的孩子打算,難道你忍心教他變成一個沒爹的核子,沒去他應該有的社會地位?妹子,你要想清楚,一個下堂婦要生存尚且不易,身邊若多個沒爹的孩子,你要他這輩子如何面對眾人質疑的眼光?”
童如夢只是飲泣,對未來感到無措。茫然什麼?這個社會和殺手一樣冷酷;無措什麼?世俗禮教和犬子一樣無情。
仇怨如同春草是日見滋長的,若是不根除,只有其蔓延;或者,依賴本身的智慧去堵塞、去化解。而童如夢呢,她的心麻不得像枯藤一樣,用冰霜去覆蓋春草,暫時把幽怨凍結在心底。
常言道: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她已不能自主了,沉味在飄妙的思潮裡,直至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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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所見過最不快樂的孕婦,尤其這是第一胎,換了別人,怕不欣喜若狂。”寶寶心有感觸地說:“不說別人,換了我和席夫人,都會很高興啊!”
衛紫衣不敢介面,他幾乎怕聽到生孩子這種話題。
在悶熱了半天后,喝著以古井水冰浸過的酸梅湯,非常能夠消去煩躁的情緒。
“可不是。”席夫人悶悶地說。想生的人,結婚多年也不下一個蛋,不想生的人,倒是說有便有了。
“也許我們該改口、改口,左一個不想生,右一個不想生,說不定反倒有了。”席如夢翻了個白眼。“‘無病休嫌瘦,安身莫怨貧’,做人嘛,哪有十全十美的道?就算做神仙也沒法子事事如意。”
“別跟我講大道理,我們婦道人家聽不懂。”
“你…‥嘖,太謙虛了,反而顯得虛偽。”席如秀明貶暗捧。
席夫人心裡暗笑,嘴上仍不饒人的和他抬槓。
寶寶吃著餘來順送來的蓮蓉糕餅,笑嘻嘻的看著丈夫。衛紫衣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嘴角浮現悠然自信的微笑。
不照平常腳步過日子的這段生活,似一片春光,一團錦簇,一支歡暢的超然,而且振奮人心的曲子。
的確,所見所遇不一定是淒涼的,甚至有極為醜陋的內幕在其中,但比起一成不變的生活步調,無疑的,令人情緒興奮、激昂。
寒鴉歸啼,斜陽遍照大地,晚風也飄出了陣陣的花香。
這便是優閒鄉,這便是桃源莊。
客廳西側,已陳列了豐盛的酒席。有清冽的好酒,有面餅,炙羊肉,有臨時張羅的米飯,有蓮藉牛脯,紅悶的竹筍,麻辣豆腐,茄香肉丸,十香菜和酸魚片湯。只等戰平回來,即可開飯,戰大娘已在門口徘徊了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