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長時間的生命而已。然而……很痛苦,我永遠記得他臨死前的模樣。”
電話線在男人的手指上來回繞了幾圈,略微收緊,再鬆開。
很多人說馮簡是一個冷漠,那是因為沒有人在一片暗紅色的血泊和夕陽中等待過,那麼漫長而無期。
馮簡很緩慢地接著說:“還有,我可能會遺傳我叔叔的病。唔,生理上有這種可能吧,雖然目前還無恙,但的確有這種可能。我自己偶爾也會想起這種事。”
原本很窄小的房間,在他話落地後突然變得空蕩蕩,似有回聲。
宛雲在這種沉默,幾次想開口,然而又幾次無言。她略微低頭,避開對方臉上那種帶著醉意的冷漠和強硬,只注視他膝蓋上那部暗綠色的電話。
馮簡似乎真的很能輕易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不耐煩地敲敲電話:“你們女人怎麼每次都這樣!別把我想的那麼可憐。我整日工作,只是因為我要完成自己的事業理想。我賺錢,並非因為我想賺錢給自己治病,只是因為賺錢的過程,可以避免和別人有感情交集——凡事盡人事,聽天命,這樣就很好。我不太想討論未來的事情——而我現在頭都快疼死,你這女人到底什麼時候走?□晚上不工作嗎?”
宛雲沒有言語,依舊發怔地看著他。
馮簡在這種沉默中不耐煩地再次揚眉。他在對面觀察了會她的表情,突然移開目光,冷淡道:“好吧,我根本沒有病。李宛雲,你又被我騙到了是不是?你怎麼半點記性都不長!”不耐煩地把手上提的電話丟到地面,再一腳踹開它,“行了,你臨走前把門帶上——咳咳。”
宛雲突然傾斜身子,抱住了馮簡。
☆、52 9。7 我是大混蛋
面對突然而來的身體接觸;馮簡的背脊僵硬,顯然被嚇到不輕。
對方手臂纖細;帶有熟悉的香氣和溫暖。他沒敢大力甩脫,後退又不好。片刻沉默後;馮簡字斟句酌說:“其實……我本身還有嚴重傳染病,你再離我遠些。”
宛雲也不知曉自己想怎樣;此刻也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感動?談不上;她自己就是漠視的性格。即使世界上沒有人在乎,馮簡也依舊能靠他自己活到很好。喜歡?也許吧;也許她只是想說自己真的真的很喜歡馮簡這種性格——然而所有的話都說不出。
上次動感情是甚麼時候?時間過得太久;宛雲已經不記得;更不確定馮簡是否需要這種無聊的感情和話語獲得人生中的安全感。
宛雲輕聲說:“我會看著你的痛苦。”
“什麼?”對方皺眉;沒反應過來。
宛雲淡淡說:“別擔心;如果你以後也得了不治之症,我會像你曾經看著你叔叔那樣,在病床旁邊看著你忍受痛苦。”
頭頂上方的那人愣住,隨後沉默,似乎很費力地思索這裡面的深意。
馮簡皺眉,粗魯推開她:“你不會安慰人,至少能夠閉嘴吧?”他乾脆拒絕,“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根本不需要。”
兩個人彼此注視。
沉默中,宛雲坐直身體,緩慢收回手臂。
馮簡盯著她,突然很疑惑的開口:“我說,你說話辦事,怎麼那麼像……”恍然大悟道,“你也叫李宛雲!但剛才和我說話的是誰?”
他認真的表情讓宛雲微笑。
之前還懷疑馮簡裝醉,但,偽裝不會如此完美。醉意正從馮簡的唇邊和眼角肆意流瀉。他從不是一名擁有太多秘密的男人,然而由於個性,馮簡也經常讓人無從把握。但此刻,酒意使他願意去相信最熟悉的陌生人,並在兩個李宛雲之間迷失。
“她剛才來過?”馮簡不太肯定地繼續問,“但你應該不是李宛雲,她不會來到琳琅街。你倆為什麼那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