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回過神來,只是朝她飛快地點點頭,隨後收好餐具再退下,只臨走前,深深地看了眼富麗堂皇的大廳。
馮簡走回會館時已經深更半夜。他做了個決定,心情愉快,決定主動去找經理說明。
在路過植被太好而路燈幽暗的花園,有人正靠在牆邊吸菸。
少女身著嬌俏地紅裙,菸頭微涼,指尖也隨著火光彷彿在發亮,臉卻看不清。走過時,馮簡才看清楚她其實沒有靠著牆,而是靠著……垃圾桶。
姿態卻非常好看。
馮簡斜眼看到她手裡把玩的zippo打火機,心想可能是迷路的客人。
就當臨走行一善好了。他停下腳步,頗有職業素質:“需要幫忙嗎?
對方彷彿為他的停留感到驚奇,隨後便把菸頭熄滅在垃圾桶上方,站直身體:“不好意思。”夜晚裡異常動聽的女聲,如同風鈴輕搖,她客氣地說,“你能把鞋脫給我嗎?”
馮簡沉默。
對方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解釋:“我想爬牆出去,但高跟鞋實在不方便,半途丟了一隻鞋,還摔了下來。我可以光腳爬,但腿已經被割傷,實在很疼——所以想借雙鞋繼續爬。”
馮簡順著她的示意,低頭看女孩優美的小腿上果然有新鮮的傷口,以及——光著腳站在草地上,趾尖如玉。
爬牆……摔下來……還要繼續爬……這真的是客人麼?
女孩輕輕說:“如果很麻煩就算了。”
馮簡回過神來,皺眉:“……為什麼不走門?”
女孩簡潔說:“不能走門。”
馮簡在黑暗中又盯了她片刻,估計得不到更多解釋,他也並不特別好奇。如果是小偷也認了,他馬上就不再是會館的員工,別指望自己有更多善心和職業素質。
馮簡開始脫鞋,脫襪子,順便把治療燙傷的藥膏遞給她:“拿著吧,抹傷口的話應該都管用。”
女孩沉默而飛快地穿上鞋襪,動作自然而然,連藥膏也一併接過來。男人的鞋明顯過大,空蕩蕩的,更襯得她小腿纖長。
她取下耳朵上的兩個鑽石耳釘給他:“當做報酬。”
馮簡拒絕:“我馬上回宿,還有多餘的鞋。這雙你穿出去吧,不用還。”
女孩似乎很著急要走,見他不收也沒有堅持。她從自己的晚禮服包裡掏出筆,在一張面巾紙上寫下串數字:“我的電話。我叫李宛雲。今晚多謝你。”
沒有再多餘的話,抬手把昂貴的包扔出院子外,接著踩在旁邊凸出的石頭上,屈膝跳起,雙手抓著旁邊的樹木借力,攀了一米多高,隨後縱身一躍坐到牆頭。整個過程乾脆利落。
清風明月,一片寂靜,遠處蟲鳴不絕,周圍是花草樹木的香氣。藉著微弱的光亮,馮簡仰著頭,終於看清高處她的容顏。
下午的肇事者,今夜的壽星公,走出便驚豔全場的女孩,害自己被開除的禍害靜靜地坐在牆頭,微微喘息。
少女身後是整片黑夜,全銀河的星光暗淡閃爍,光芒全都落在她眼睛裡。
宛雲著野玫瑰紅的晚禮服,著他差點要開膠的皮鞋,以街角孩子都難以做到的嫻熟程度,輕鬆地翻到牆面,在夜色中逃走了。
馮簡依舊維持著仰望星空的呆滯姿態,良久後如夢方醒。只有腳下的涼意告訴他,這一切不是夢。他搖搖頭,隨手把紙條撕碎,扔到垃圾桶裡。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馮簡對“妖精”和“神經病”的理解,始終停留在那晚。
在更長時間裡,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