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閻裳造的孽,為什麼她要在意?
他們已站在馬車旁,準備離開水越。周琅看著她,似乎能夠讀懂她的心思,“大勢所趨,遲早要改朝換代的。不是鄢王,也還會是別人。不然我們再去別的地方派粥,派到你心裡舒服一點為止。”
姿姿轉頭看他,擔心這人情是不是越欠越大了,害他鋪子關門,離開京城,害他在水越呆不下去,害他四散錢財,搞不好哪天身無分文露宿街頭?
“喂,你什麼時候可以給我看看你素臉長什麼樣啊?”
周琅一聽便謹慎的捂住臉,“幹嘛?”
“哪天我真的還不了你的債要以身相許,好歹也讓我知道我嫁的人長什麼模樣吧?”
周琅牢牢的捂著自己的臉,“只有,這個,絕對,不行!”
“……”
難道他長的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本是沿江南下,一路水路來到滄州,現在為了能夠為流民做點事,他們又重返關內,沿路北上,置備些糧食衣物分發給流民。為了避免周琅把剩下的三成銀子一下子敗個精光,姿姿攬走了財政大權,卻似乎根本沒什麼作用。
她盯著眼前精美誘人的食物,感覺到的不是食慾,而是結鬱。
“老闆。”
“嗯?怎麼不吃?這家的醋魚很有名,從江裡剛打的很新鮮,快嚐嚐看。”
“……我說過我們不能去大酒樓吃飯。”
“是說過,所以我才讓他們做好了送來。都還熱著呢。”
“我也說過我們不能住太貴的客棧……”
“是啊,所以我才包了這個院子。”周琅一臉“我很聽話吧”的表情,讓姿姿直想掀桌子——
“——可是你花的比去館子住客棧還多!!”
周琅立刻後退三尺,警戒著以防姿姿撲過來撕了他,“我也是不想你受委屈嘛……”
桌子上有飯菜,不能浪費,姿姿掀了凳子獅吼:“吃小館子住小客棧就叫受委屈!?你丫知不知道什麼叫艱苦樸素勤儉節約!!”
周琅尤不甘心卻又輸給姿姿的氣勢,只低聲道:“我都沒顧車伕和廚子老媽子跟著馬車隨行了……”
姿姿扶了扶額頭,深呼吸——馬車,對,還有這個問題。
“你,不能把那輛招牌一樣的大型豪華馬車換掉嗎?你是嫌閻裳找不到我們?”
周琅一臉為難,“這馬車我坐慣了,換了多不舒服……”
鬱,結。
她真的連吼都懶得跟他吼了。
姿姿直接拿出錢袋子,嘩啦啦倒出一堆碎銀—— 一個元寶也沒有哎。
周琅眨眨眼,尤不甘心的扒拉了幾下,真的沒有元寶。
周琅花錢大手大腳慣了,出門向來只拿元寶,碎銀子根本不看在眼裡,若非如此大概連這些碎銀子也不會剩下。
“那今天的飯錢怎麼辦?我還賒著呢,院子的錢也還沒結——”一抬頭就迎上姿姿鄙視的目光,周琅乾笑著撓撓臉頰,當即拍桌——“當首飾!”
姿姿從皇宮裡出來時沿途買的那些黃金翡翠他全都打包帶出來了,周琅揀了幾條粗的拿去當了,總算又堅持了幾日。
就這樣當首飾,當衣物,當馬車,當到一無所有。
周琅坐在大道邊兒上戳戳姿姿,她終於不再鄙視他了,她已經直接無視。
“——小卓?”
無視。
“小卓……”
繼續無視。
“小卓~~”
永遠無視!
——沒吃的,沒住處,沒盤纏,乃解決了再來叫我!
“恩人姑娘,公子……”怯怯的聲音讓他們一起轉頭看去,幾個流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