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面前,小心客氣的躬著身,“恩人要是沒地方去,我們那裡總還能遮風避雨,託恩人的福也能吃上飯,只要恩人不嫌棄——”
“多謝幾位……”
“不過,她不去了。”
一個聲音打斷姿姿,她整個人一滯,轉身,看到一身黑衣的夜叉站在幾步之外。
'沒有表情的表情',他依然不曾改變。姿姿與他對視著,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連那一雙眼睛也如那不見五指的夜裡,一片漆黑。
“又是你來?”姿姿的話裡帶了些許諷刺,只是說不清諷的是夜叉,還是自己。
夜叉垂目片刻,只道:“王爺在等你。”
結果,她依然逃不掉。
周琅要上前,姿姿卻拉住他,嚴肅的對他搖頭。她不知道周琅是什麼身份,有什麼手眼通天的本事,但是這不是他出面的時候。她沒有忘記替她招魂的道士怎麼死的,只要一瞬間,周琅就可能身首分離。
她緊緊抓著周琅的衣袖,眼中的戒備一目瞭然。
周琅挑挑眉,低頭問,“你不想去不是嗎?”
姿姿瞪他一眼,“至少你要聽我一回!”
夜叉默默等著,不曾催。姿姿眼裡的戒備如他像是刀子在身體裡慢慢的割,她已經不再信任他。過去雖然他在姿姿眼前殺了道長,但姿姿一直是相信他的,因為信任,不曾害怕。但是失去了她的信任,姿姿眼中的戒備讓他清晰的意識到,在完全重生,依然乾淨未曾被血染髒的姿姿眼裡再次添上血色的,正是他自己。
“我跟你回去,但是你要放了周琅。”
夜叉有片刻遲疑,他的職責所在不該放了周琅,但是他卻明白,如果將周琅一起帶回去,姿姿真的將不會原諒他。
他暗暗自嘲,難道他還在期望水落石出,得到姿姿的原諒嗎?
“好,我可以讓他走。”
周琅還不知死活的開口,“既然要去見鄢王,周某倒想一起拜見一下——”姿姿的腳很淡然的挪到他的腳上,用力的碾下去——
周琅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面上卻絲毫不肯露了痛相,笑的依然翩翩。姿姿瞪他一眼,為什麼在別人面前就死維持形象,只有跟自己那般沒臉沒皮嗎?
可是,這個人再怎麼“義氣”,也不必上趕著自己找死。
“你不許去!”
——聽不見。
姿姿還要攔,夜叉和周琅卻好像約好了無視她的意見一樣,夜叉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一前一後邁步離去。姿姿咬牙——你們去吧去吧!你們倆去,姐乾脆逃跑得了!
她剛這麼想著,夜叉就好像接收到她的想法一般,稍稍側目看了她一眼。姿姿知道自己根本跑不了,頗為不爽的跟了上去。
僅僅相隔幾日,姿姿再次見到閻裳,只覺與之前每一次都不同。
她不是第一次逃跑,在上一次被帶回去的時候,她所見到的閻裳雖然有著怒氣卻還是隱忍著,對她擺出和善的態度。可是這一次,閻裳站在早已清場的臨江酒樓上,僅僅是背對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的閻裳周身冷冷的怒氣已然讓人有一瞬心慌。
姿姿承認,她那平淡的人生著實不曾面對過這樣的壓力,只是倔強,只是不服,她讓自己昂著頭,不曾退縮半步。
閻裳稍稍側目,目光在掃過周琅時,有冷冷的殺氣瀰漫。他轉過身,長袍上的金蟒在墨綠的錦緞上閃爍,彷彿遊走。柳葉似的雙眼,瞳如薄冰。他的模樣她像是看過千百遍,熟悉他的線條,熟悉他表情每一個細微的變動。
可是,依然挪不開視線。
心底裡很深的地方像是有一道裂縫,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東西從那裡滲出來,那金蟒像是要從墨綠的錦緞上游向她,也或許她一直都被纏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