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鬧的話,記得先來我這間鬧一鬧,這裡太安靜了,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他的語氣不自覺地透出一抹落寞。
“你……晚飯怎麼吃?”她很疑惑他這種生活態度,這幾天三餐恐怕都沒照常進食吧?
“醫院的伙食雖然很恐怖,但是不要緊,餓不死的。”他自嘲地撇撇嘴角說道。
“你家裡的人呢?他們忙得沒空分出一點時間來陪你嗎?”誰無父母,可是他卻活得像是自己由石頭裡進出來的野獸似的,孑然一身,不讓任何人靠近一步,否則便毫不留情地將來者撕成碎片。
“他們很閒,但是沒空理我。”反正他也不希望看見他們的臉孔。如此虛情假意的關心,令人作惡,眼不見為淨。
沈莎翎因為程日深平靜陳述事實的漠然態度,而低垂了她飛揚的眉。現在她明白了,是什麼使他成為這樣孤然倨傲的人,無疑是他那異常冷淡的家庭造成的。
怎會有一對父母能將孩子生下,卻當他從未存在呢?沈莎翎無法想像。
“你同情的眼淚,我只要一滴就夠了,你走吧!”瞥見她剋制不住的淚水,他冷淡地下達逐客令。
他不要她的同情,他不需要任何人為他落淚,反正他已經心死了,燒成死灰的心不可能再給誰,不因她而例外。
沈莎翎用手背抹去眼眶湧出的淚水,她轉過身,繞過他充滿刺鼻藥水味的病床,推開門,腳步沉重地踏上歸途。
她心裡很清楚的是,她不恨他了,反而覺得他——十分可憐。
睡不著,沒理由睡得著,畢竟他整天能做的事情,除了睡覺之外,還是睡覺呀!
程閂深瞅著夜裡高懸在天際散發著檸檬黃光暈的圓月,看得入迷,雖然明明知道他不應該去看那輪明月的,否則他又要不可控制地想起那一夜駭人的—切。
程門深從小牛長在一個隨時充滿樂音的家庭裡,他的父親程森契是—位知名的指揮家,長年住在倫敦,擔任英國市內管弦樂團的指揮一。職,也時常帶領樂團共赴世界各地巡迴演出,指揮事業如日中天的他,一年之中難得抽空回臺灣一趟。
雖然程日深從小就和身為大提琴家的母親程麗蕊一起生活,但說實在,程麗蕊在他心中的印象跟父親—樣模糊。她總是晚歸,將他一個人丟在空蕩冷清的屋子裡,任其生滅。
其實地並不真的自小便對音樂產生濃厚興趣,只因為不想—個人守在靜悄悄的屋子裡任由無聲的恐懼將他活生生吞噬,所以他開始自己摸索學習演奏音樂,可以瞭解,當他的生活裡只有一架巨型鋼琴陪什在側的時候,他便只能毫無選擇地抱緊著這唯一僅有的夥伴,陪他度過無數個寂寞難熬的夜晚。
他的音樂才華是由他的父親率先發覺的。當他偶然回國發現自己三歲的兒子吃力攀上他的鋼琴座椅,面對甚至高過他眼睛視線的琴鍵,他卻氣定神閒地抬高手臂將小巧的手掌覆蓋在琴鍵上有板有眼地開始演賽出自行摸索創作的鋼琴小品時——
“我的寶貝兒子!你擁有不可思議的音樂天賦,我一定要好好栽培你,讓你成為一流的鋼琴家。”看見程日深如此年幼便展現非凡的音樂才華,程森契下定決心要讓兒子成為一個揚名國際的優秀音樂家。
為了這個遠大的目標,程森契的確煞費苦心。雖然他人在國外,卻仍然積極為程日深安排前往擁有豐富教學經驗的鋼琴老師居處學琴,並且階段性地參加一些地域性比賽。
對於培養兒子成為鋼琴家的事情,程麗蕊始終置身事外,不如丈夫一樣熱中。她依然時常夜不歸營,把家當成旅社,玩累了才回來歇腳。
程日深在音樂上的學習有如騰雲駕霧般輕鬆自在,他驚人的鋼琴演奏能力使他在七歲的時候便已經舉行了生平第一次的個人音樂會,這場音樂會的成功由他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