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擦了擦眼淚,將身後的韓壽牢牢定住,對著韓斂說道:“韓公,我抓住他,你狠狠打,別手軟。”
韓斂聞言,一竹板正正打在韓壽的背後,他痛地撫著痛處道:“老狐狸,你打死我就沒人給你送終了啊!慎重!”
一邊卻是抱住蘇白芷道:“好阿九你彆氣。我就知道你聰明,一定能猜到箇中緣由的。你看,我都跟你說過了。要死,我也是流芳百世的。”
“呸!”韓斂吐了口唾沫道:“如今這情形我看你怎麼收拾!欺君大罪是要誅九族的,我看,到時候我們兩一起被砍了算了。”
“九族還包括父皇呢……要砍,第一個砍的就是他。”韓壽喃喃道,見韓斂又揚起竹板,忙告饒道:“那場大火可是燒的全建州都知道五皇子死了的。這素衣縞冠只當是給娘再辦一場喪事了,今兒也是孃親的忌日,只當是兒子給孃的一場孝心,娘定然不會怪罪於我的。”
“我知道你不愛當這皇子,可你這做法未免愚蠢太過極端了。”韓斂蹙眉道。
“我演這戲是給天下人看的,又不是給我父皇看的。”韓壽笑道:“自古君心難測,尤其當今聖上這個君主,想騙他,我相信自己沒這個能耐!”正如韓斂所說,兒子想騙老子,這個難度極大!
韓斂狠狠地拍了下韓壽的後腦勺道,“你知道便好。今兒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都來了幾回了。我看他就是不信你小子會死。你給我自己去自首,別連累我!”
“好拉。”韓壽拉過站在一旁的蘇白芷道:“今兒這擺的是狀元郎韓壽的靈堂,五皇子要順順利利地死,還得父皇點頭。要去,我和她一起去。”
******
蘇白芷萬萬沒想到平生第一次見皇帝,便是如此情形。
自始自終,皇帝的眼神都不曾放在她身上,她低頭跪著,便聽到皇帝帶著不可抵抗的威嚴,沉聲問道:“你就這麼不願當皇子,竟不惜詐死?”
“是。”身旁的人窸窸窣窣,她原以為韓壽定然也是怕的,沒成想,他卻抬起了頭,迎向了皇帝的目光道:“是,這皇子,我不願意當。”
“為什麼?”皇帝說話,就是這麼言簡意賅。隨即卻是從書桌上掃落所有物件,直直砸向韓壽身上,顯見著,他是暴怒了。
韓壽動也不動,任東西砸到自己身上,不卑不亢地磕了個頭,這才道:“父皇,兒臣志不在天下,做不好這皇帝。在民間十多年,我早就過慣了閒散的日子,我過不了這每日批閱奏摺的事兒,更做不了父皇這樣,數十年如一日的好皇帝。更何況……”
韓壽頓了一頓道:“父皇,母妃是不是不曾告訴你,在這深宮裡,她從未開心過一日?”
當真皇帝的面,韓壽慢慢牽過蘇白芷的手道:“母妃雖不曾說,我卻知道,母妃從未開心過。皇宮裡榮華富貴,卻不如她在宮外的自由一日。父皇,你登上這皇位,卻負了後宮一眾女子,更是負了母妃。當年你明知道是淑妃害死了母妃,為了倚仗沈研,你忍了下來。你要這天下安寧,我理解。可終究,你還是負了母妃的一腔深情。第一次見到蘇九我便想,若是母妃當年能如蘇九一般自由自在,如今,她是不是還能開開心心地活在這世上。”
蘇九暗罵一聲,韓壽這混蛋,方才還將自家老子吹到了天上順道將自己踩到了泥裡襯托他老子的偉大,瞬間,又要利用她勾起他老子對於他孃親的愧疚之情。這張牌打得……
她適時地略略抬頭,儘量讓皇帝看到她的角度是楚楚動人,溫婉清秀的,韓壽捏了捏她的掌心,抬頭道:“當年母妃在阿九這個年紀,想必已經遇到父皇了。當時,她定然是極美的。聽外祖父說,當年父皇便是聞到了母妃調的香,才被母妃吸引住了。想我四歲便沒了娘,就連孃的香都未曾聞上一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