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進我與容珩位置中間:“看看看——”
“黑炭頭,建議你別看了!”顧惟雍在座位上笑得真高興。
我打定主意不理他。
畫寸寸展開。
我一看,再看,啞然。
畫中人,素衣如雲,空靈乾淨得不似塵世中人。
他微笑著站在一群大男人中間。
依稀有幾分眼熟;再細看,卻認出是宋言之親兵營中將士;當日我去時,畫中這幾個似乎全在場;尤其是左邊這位笑得最誇張而有幾分羞赧的大塊頭。
我笑起來。
張浩。
可愛憨厚的徵虜將軍。
想不到兵營中還有如此丹青高手。
忽一驚,我看向容珩;容珩也在看著我,眼中帶笑,笑得我渾身一寒。
“怎麼樣?好看不?”張淼搖著我的肩膀,不待我回答,又指著張浩,“這個,是我哥。這畫是他的寶貝,我偷出來的。明天是他成親的好日子,他已經答應我邀書院的朋友去參加。穆非,容珩,明天我們一起去。不許拒絕!去了,肯定還可以看到大……”
容珩忽然一拉張淼:“老師來了。”
張淼忙把畫收起來,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來才發現上了當。
老師並沒到。
“容珩,你居然也會開玩笑?”張淼滿臉的不置信。
容珩不理他,抵了我耳邊,聲音極低:“給我一千文,不然我把畫中人是你的事說出去。”
什麼?!
我正盯著坐姿優雅無比的容珩,講壇前有人開了口:“今天那叫穆非的來了沒?顧惟雍,是你說要與他較量書畫的,對不?要是他來了,你們就比試比試吧,權當年試前的預演好了。”
“老師,他來了。那最黑最難看的就是。”顧惟雍迫不及待。
“哦?”老師看過來。
我忙微笑站起來,朝他一躬:“學生穆非見過先生。”
老師眼睛倒尖:“你手怎麼回事?受傷了?”
“一定是聽說要比試膽怯了,所以塗了辣椒水之類的東西吧。哼,這樣的障眼法也想瞞得了人?比不比?不比你就離開容……咳,你就離開我們這個書院!”
“顧惟雍,你真無恥!明明是你……”
“張淼,你別仗著有個將軍哥哥就在此囂張!你這麼幫著他,他也不會看上你。你不見他早纏上了容……”
室內諸生有人微笑,有人搖頭,有些皺眉側目。
顧惟雍一概無視,只一味催著我,看來他是立意要與我為難了。
張淼轉過來小聲提醒:“別答應。顧惟雍為人差勁,書畫卻一等一的好。”
我看看紅腫不太能屈伸的右手,又看看顧惟雍:“我大前天已透過考核。要我離開南山書院,你顧惟雍只怕還沒這個本事,所以我勸你還是別比了。”
話說得狠,中氣卻不足。
顧惟雍不是傻瓜,自然聽出來了,於是越發得意:“別撐了!不敢比,趁早滾出我們書院吧。”
“要是你輸了呢?”我介面。
他一怔,看看我的手,笑得自信滿滿:“任你處置。”
“我要你向容珩道歉;要你從此閉了大嘴巴、見了我與容珩自動繞道而行,可以不?”
他看了看容珩,嘴唇發白,眼神忽熱忽冷。
這人真奇怪,明明無意容珩,卻又不肯放過。
容珩悠閒開口:“小非,你想玩儘管玩。不過,我得重申,我與那隻愚蠢的火雞沒有什麼任何關係。”
火……火雞?
我看著容珩,想不到這人……這人……
容珩朝我笑笑笑,笑得無辜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