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
飛雲走得很穩。走進去,尋尋覓覓。
山深而高寒。
很久,在裸露、堅硬的岩石上,我看到了野生的古梅。
蒼老虯勁的枝幹,清冷的花,清冷的香。
小心翼翼地挖出來五株,又順帶了些石頭,覆蓋著厚厚苔衣的玲瓏石頭。
回家。
城中行人見我高坐馬上,紛紛避開,卻又在我轉身處指指點點。
鍾管家站在門口,見我們這陣勢,忙上前抱我下馬,唸叨:“小公子,下次你要什麼只管吩咐老僕,看這天氣冷的,受了風寒怎麼辦?”
我拉拉鍾管家的手,“好啊,鍾伯,我還想要幾十株細細瘦瘦長長的竹子,要連根、能栽活的,你待會兒可以幫我找來嗎?”
說著,示意他低下頭,將一粒糖送進他嘴裡。
鍾管家先是一驚,可很快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這,這,這就是今天廚房裡說的松子糖?”
我開心地笑了。
走進府中,轉頭對兀自背對著門站那兒發呆的鐘管家說:“鍾伯,廚房裡還留了一半松子糖,待我生日那天,家裡上下都分些吧。另外,別忘了我要的竹子,待會兒就要用了,你派人找去吧。記住了,細、瘦、長。”
梅,全放在了我的院中。
在院子左邊的牆角,讓家丁們築土為臺,再用青磚沿邊砌好,小心地將兩株梅栽下。在它下面,零散地放置了幾塊帶回的石頭。
做完這些的時候,我要的竹子也堪堪送來。
一部分栽在書窗的右邊,一部分栽在我臥房窗下,伴著移栽的一株梅花。
家明說,自然之音,除了流泉、潮聲,最喜歡聽的是風吹竹子的沙沙輕響。
他研究室落地長窗的右邊,全是叢栽的竹子。
書窗竹環合,風來一味清。
我有時將作業帶進來做,累了,就盹著在圈椅中。
醒來時,清氣如水,流淌室內。
家明仍專注於他的研究,甚至連姿勢也沒有改變。
極清秀而濃郁的書卷味,一如窗外清瘦修長的竹子。
時間彷彿已停止,或者說,我從不曾如此渴望時間就此停止。
就這樣,夏日涼風,秋夜明月,修竹搖曳,歲月靜好。
家明伴著他的研究,而我伴著他。
流光,流光,它沒有停止,卻倒流了;在光陰的洪荒裡,我失去了一切。
我只能在這時空下,獨自努力將過去的一切,如碎片般小心地拼起。
每一次拼湊,我都是如此投入而興奮,卻又如此悲傷。
黃昏時簡寧來看我。
淡青長衫,膩若羊脂的束髮輕環,長身玉立,濃郁的書卷味之外,是淡淡的疲倦。
他靜立在竹子下,專注而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好半天,才微笑問我:“非兒,這些是怎麼回事?”
我輕拉他的手,將他領到梅樹下,“今天到山上玩,看到這些野梅花,因為喜歡它的味道,所以挖了回來,”我仰頭問他,“院中還有兩株,我想送給爹爹,栽在爹爹書房的窗下,不知好不好?”
“野梅花。”他輕聲重複著,似乎在一字一字地品味。
低頭看我,眼神溫柔而複雜,“非兒,我很喜歡。連同這些石頭、竹子都很喜歡。待會兒,就讓人栽上吧。只是,”他語聲有些遲疑,“非兒,這大半年來,你變得……”
說著,是一聲低不可及的嘆息。
我心中一寒,他不會懷疑什麼吧?
“爹爹,非兒說過要改變自己的,因為再過兩天就六歲了,要進書房讀書了。”我有些急切而又緊張地仰起頭,“爹爹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