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望著水面。
上面倒影出兩個女人的影子。一個月白色,一個黑色。
她偷笑,彷彿看到自己無限光明的未來。
有一天,說不定自己也能成為新一任影后呢,如果她的好運氣這麼旺盛下去。
“小真,聽說你父母要來?”高樺走了良久,終於說。
“是啊。拍了這麼多戲,二老在電視上不看到我的臉也難。”小真有些興奮,一副“出人頭地,衣錦還鄉”的樣子,“爸爸說狗仔隊都上門挖掘我當年私奔史呢。”
她瞥一眼高樺,又說,“我在籌錢買房呢,等我在帝都存了首付,就把爸媽接過來。”
高樺欲言又止,半響說,那好啊。
那好啊。
十年後的宋小真窩在沙發上嗑瓜子,她看著螢幕上夾纏不清的家庭倫理劇,喊老公趕緊淘米。七歲的女娃上來抱著宋小真,哭著說爸爸又打我。她剛想安慰幾句,卻看到插播的娛樂新聞字幕滾過,低調卻震撼。
昔年知名藝人高樺,於自宅自殺。
她死了。宋小真啪嗒一聲關掉電視,有男人聲從廚房傳來,問她兩罐米夠吃了麼。她說夠啊,摸摸眼角,卻沒有眼淚。她七年前決定退出演藝圈時,與高樺聯絡就不多了。她當時演技越來越差,片酬越來越少。業界評為票房雞肋,有她一定沒戲。高樺一路拿獎到手軟,連續三年最佳影后。她們遠了,小真知趣退開。只是默默關注娛樂新聞。新聞偶爾會提到高樺抑鬱傾向,但是……死了。
媽媽,你怎麼了?女娃問,眸子瞪得很大。
宋小真閉上眼,她不想嚇到女兒。眼角終於分泌出液體,她莫名想到十年前那一聲——
那好啊。
阿樺早就猜到,與父母重新聯絡和好的宋小真,早失去了倔強與決絕。演戲天分盡了。
揹著雙肩包不顧一切衝到火車站的勇氣,才能與月白旗袍少女對著震天炮火時的倔強眼神重合。溫馨迴歸的那一刻,戲就唱完了。
但小真猜不到,阿樺死前片刻,想的是啥?
是不是——我要死了,我不想死。
完
作者有話要說:
☆、七週目
七週目
她沒死。
她也沒死。
1。阿樺沒死
她躲在地下室那個晚上,月亮大得恐怖。她捏著手上半個饅頭,哼一段小調。
咿咿呀呀唱著梔子花茉莉花,尾音拉出黃梅戲的調子來,然後吃吃笑。咣朗一聲,門被踹開。
曲子卡在喉嚨口,饅頭滾到破箱後頭。
“好你個高樺,以為躲到這裡就行了?沒錢?沒錢不會去賣?”
猥瑣笑聲響起,小弟們一邊附和,一邊身體力行。
地下室很快混亂一片,牆上映出巨大的影子撲倒下去。
她呻。吟著,哭泣著,眼睜睜看著鐵門被關上。最後走的小弟手上拎著一隻DV。
舞臺上的月亮假得詭異。一身雪白長裙的宋小真,肩膀上插了兩隻翅膀。
今晚個唱的主題是“月之天使”。
銀色的假月,無邪的天使。臺下是一片螢光棒,從左到右,搖晃出一片弧度。
高聲呼喊的雙唇整齊劃一喊出倆字。
扯起骯髒毯子,蓋住自己汙穢身體時,她喊出同一個名字。
小真。
三年前,她欠了高利貸,她唯一的積蓄換了半隻饅頭。
隔天報紙上,娛樂板塊最下角會有一條花邊新聞。
“新星淪落至此:地下室不雅影片流出,是炒作還是真事?”
旁邊會配上一張女孩子明豔笑容。女孩子穿著一身燕尾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