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臉,坐在下首的康平侯夫人沈氏忙輕輕拽了拽婆婆的衣袖,卻叫老太君抬手拂開,嚇得沈氏再不敢多言。
礙著皇太后的好日子,老太君沒有立時出聲責備白嬤嬤,卻冷冷剜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尤其明顯。
郭尚宮就立在楚皇后身側,等著親自替貴客們把盞,瞅著白嬤嬤的倉皇與夏老太君勉強按捺的怒氣,臉上一片淡然,實則心花怒放。
髮髻高挽、身著明黃色金絲鳳袍的楚皇后臉上微微露出些尷尬,瞅著高臺底下大殿裡坐得滿滿當當的朝廷命婦,一時有些無言。
君妃娘娘有意解圍,向楚皇后輕輕舉杯:“太后娘娘有了春秋,便隨她老人家的意思。咱們本是祝壽,便在這裡遙祝老人家福壽安康,也是一樣的道理。”
此言一出,大理寺卿夫人沈氏、吏部尚書府上魏夫人等命婦們齊齊附和,楚皇后趁勢下了臺階。她微笑頷首,向秦瑤示意,宴會正式開始。
側殿裡奏起吉祥的樂曲,一隊紅衣素裙的伶人飄然起舞,各人手裡擎著一隻小巧的竹籃,裡頭裝著點了紅印的壽桃,載歌載舞,送到每一位賓客的面前。
一席宴會賓主盡興,也算君臣同歡。有楚皇后遊刃有餘,更有各位誥命夫人曲意逢迎,一時觥籌交錯,祝頌皇太后富壽安康的話語此起彼伏。
面上的浮華難掩背後的真意。打從昨日起,在有心人的散佈下,皇太后再次抱恙的訊息便傳遍了京城。多數人今日是報著觀望的態度入宮,卻又意料之中未瞧見皇太后出席,心上總有些悽惶,生怕風煙再起。
席上的楚皇后雖然如同往常一樣,即鳳儀高華又平易近人,偶爾幾句妙語如珠點綴著宴會的氣氛,卻總讓人覺得虎頭蛇尾。
早就聽說,為著今日的盛宴,楚皇后特意帶了慕容薇姐妹去皇家寺院上香,祈願老人家長命百歲,還搭建了小戲臺,準備了麻姑獻壽和天女散花等吉祥戲文。
如今,不獨皇太后不出席,連戲班子也銷聲匿跡,只有樂坊裡的伶人遠遠奏著吉祥曲文。酒宴方吃了一半,老太君就擱了筷子,向皇后娘娘告罪,由夏蘭馨陪著直接去了壽康宮。
楚皇后依舊與君妃娘娘談笑風生,不時衝著臺下的命婦們舉杯,瞧著端儀自然,下頭卻早有人暗自腹誹。
瞧這陣勢,只怕方才楚皇后與白嬤嬤本就是合演的一齣戲,今日皇太后病勢沉沉,這宴會只怕是安定人心。
心間猜測再多,也沒有一個人敢悄悄議論幾句,偶有相熟的人目光一對,彼此都從眼中讀出幾分深意。
慈安宮的宴席草草結束,酒宴一罷,楚皇后並未留諸位夫人喝茶,而是直接命宮人送客,自己也起駕去了壽康宮。
崇明帝在福正殿宴客,到沒有慈安宮這邊一波三折。賓主盡歡之後,崇明帝吩咐玄霜送客,自己邀了夏閣老、陳如峻還有秦恆與顧晨簫,一起去御書房旁邊的小花廳落坐。
君無戲言,既然已經答應秦恆,太后壽辰之後給他答覆,崇明帝今日便守著兩位閣老,與這二位一同談三國聯姻、永結秦晉之好的大事。
事已至此,郭尚宮苦苦要流蘇打深的訊息,不過是早了一日送出,這份情報來得根本沒有意義。更何況蘇暮寒與蘇光復都在千里之外,那右使得了資訊,也是無可奈何。
宮裡頭瞞不住訊息,何況金口玉言,已然是板上釘釘的大事。
訊息傳到含章宮,溫婉正專心為周若素繡著一幅枕蓆。
同款的床幔已然繡好,淺杏色的床幔上是大朵奼紫嫣紅的牡丹,金銀雙線挑了花芯,富麗而又別緻。那花朵朵大如銀盤,彷彿被風一吹,便會滿室飄香。
心腹的丫頭沉香匆匆跑了進來,帶動衣袂飄香,又驚起花圃裡幾隻散步的鳥雀,她偏是顧不得,只管一步緊似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