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守禮地做著西霞的子民。
兒子周庭在貢院讀書,憑著他的滿腹錦繡,自然會有嶄新的道路可走。
周老夫人聽著女兒與外孫女商議著周若素的和離,眸中全是堅定之色,毅然決然站在了女兒這邊。她沉聲說道:“母親不管什麼《女德》、《女戒》,更不畏什麼世俗的眼光,當年既是誤入虎狼窩,就該及早退步抽身。”
漫說如今有溫婉所贈的財物傍身,便是沒有這些東西,周老夫人聽聽這些年女兒所受的苦難,又如何忍心叫周若素久居淤泥之地。
周老爺子在一旁默默聽著,悵然沒有出聲。若放在從前,他早出聲反駁,訓誡女兒要曉得三從四德,如今卻是挺了挺腰板,無言支援著女兒的決定。
周若素握著溫婉的手,神情堅定而又果敢:“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你熟讀《戰國策》,當該記得那篇《觸龍說趙太后》。孃親不才,願效法趙太后教女,我的婉婉也不遜於她的燕後。”
孃親外柔內剛的性子,在這一刻表露無疑。溫婉再恬淡柔婉的一個人,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她衝孃親深深一拜,感謝她的成全。
周若素笑容輕盈,如一彎新月淺淺的弧度,她輕輕撫上溫婉的臉頰,柔聲說道:“此一去山高水長,咱們各自相安,橫豎可以再見。孃親從今往後每逢佳節祝頌,也定當求祖宗保佑,祝我的婉婉‘必勿使返。’”
啪啪啪,清脆的擊掌聲從外頭傳來,原來是溫婉的舅舅周庭剛從貢院回來,曉得周若素與溫婉在此,特意趕來相見。
聽見周若素一番鏗鏘之言,周庭不由得擊節讚歎。
那一日外祖家中,親人們間彼此達共識,都對溫婉贈予深深的祝福,讓她的心間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與嚮往。
有著兩位母親的首肯,尤其是周若素堅若匪石的支援,溫婉何懼之有?
她瞧著沉香惶急的模樣,纖細的指甲輕輕點上沉香額間,認真地說道:“不瞞你說,我等這道旨意已然等了許久。”
不顧沉香目瞪口呆的表情,溫婉吩咐她將方才繡好的床幔與枕蓆好生疊起,準備再繡好兩隻枕套,過些日子一併送給周若素。
為著顯得兩人寡淡,免得礙了那不曉事的伯夫人的眼,溫婉平日連塊帕子也不替周若素繡。如今自己好事將近,她打算替孃親繡整套的床幔與被褥,送去朱雀大街購置的宅子那邊。
女兒帖心,當如孃親身上一件禦寒的小襖,奈何山高水長,日後相見不易。溫婉便想將自己的縷縷真心化做針腳,一針一線都縫進對孃親的牽掛裡。
第二日一大早,兩道賜婚的聖旨同時從御書房捧出,西霞即允諾了秦恆的求娶,也答應了康南的國書。
端儀郡主溫婉即將嫁入建安,入主太子東宮;大公主慕容薇則與康南聯姻,下嫁顧晨簫為寧王正妃。
秦恆心願達成,一向自持有度的他也禁不住喜不自勝。當場便向崇明帝表態回去請期,立即預備儀程,趕在年前將溫婉的聘禮送到。
崇明帝的聖旨和楚皇后的懿旨同時傳到含章宮,兩道旨意經由玄霜和肖得海這兩位炙手可熱的大總管之手,再慎重遞到溫婉手上,足見帝后對她的重視。
兩世的夙願得以實現,建安太子東宮內那穹廬高高的殿宇數次相會於夢中,如今終於可以重見,溫婉激動得熱淚雨下,簌簌打溼了衣衫。
楚皇后舊事重提,允諾溫婉嫁時許以公主之禮,給了溫婉極大的體面。
秦恆回國前夕,兩人再次私下見面,秦恆更是深情款款,與溫婉執手相約,待到明年春暖花開,親自前來迎娶佳人回國。
前後不過四五個月的功夫,曉得嫁期臨近,溫婉終於決定離開居住了十年之久的宮廷,隨楚朝暉回安國王府住段日子,更好生謀劃周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