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些年覺著這些在宮裡頭混日子的宮女什麼的,其實也都是不容易的。
當年若不是這樣一個丫頭,我又豈能活到今天?
念茲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瞄了會兒我,懵懂的道:“娘娘的意思是?”
多實誠一娃,到底怎麼混到紫宸殿來當值的?
反正如今我一待宰的閒人,就當是積善行德,為當初被打斷了的超脫世俗割捨青絲的宏偉目標繼續塵世的修行吧,我側起身,那小丫頭倒極為機靈立馬撲過來扶住我,我由著她攙扶著(不是我矯情,這身上實在是,唉,他母親的宇文嵐你太狠了)從床上爬下來,一邊耐耐心心道:“你看,你都木有打聽清楚,我是什麼人,我叫什麼,我在這宮裡頭是什麼身份,你就亂叫,好在碰上是我這麼個純善賢良的好人,若是有什麼旁的人聽到了,你喊一個就要被處決了的犯人叫娘娘,而且還是個前朝欽犯,那給你扣一個勾結叛逆的罪名你小命可就報銷了,懂不懂?”
念茲一邊利落的遞給我漱口水,面巾,伺候我更衣擦面,手腳紋絲不亂,一邊認認真真的聽著,等我說完才虔誠而無辜的將我望著:“不懂!”
這娃……
見我糾結,念茲忽閃著大眼睛道:“娘娘,能在陛下寢宮裡頭睡到日上三竿除了您,奴婢還沒見著過旁的什麼人,奴婢聽公公說,陛下向來都是潔身自律的很,陛下這寢宮裡頭可從來不留人過夜的,您若不是陛下最疼的娘娘,又該是什麼人呢?”
我略略噎了噎,瞅瞅外頭幾個宮人不聲不響拉開了窗戶上的幔帳大好日光就那麼呼啦啦一聲傾斜進來,貌似,都正午了?
我咳了下,轉頭對上那一雙純真撲扇的眼,想解釋,奈何這半日我都有些個糊塗了,我與宇文嵐這檔子事又算是那回事呢?
這個要解釋起來實在費勁,頭頭腦腦的我都未必說得清楚,總結來說,宇文嵐花了三千兩私房錢召妓卻召了我這麼個龜奴為了物盡其用不鋪張浪費也就湊合著上了。
這能說麼,眼瞅著人家小姑娘撲扇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對她們這位陛下無言的敬仰之情,我怎麼滴也不忍心打碎這麼一顆純善而美好的少女心思。
哦,想當初我那顆純純的少女心啊,多麼珍貴,多麼值得懷念噥。
“娘娘?娘娘!”我又開始神遊,被念茲喚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小姑娘朝我笑了下道:“娘娘餓了吧,可要傳膳?”
我嘆了口氣:“你入宮當值多久了?”
“三年!”
“三年而已,你又怎知道你家陛下沒留過其他人過夜過?行了莫叫我娘娘了,我聽著心慌,短壽!”這要再喚幾次,冷不丁哪兒冒出個正牌娘娘來將我拖下去剁了我不冤那我!
念茲莫名的道:“可是陛下臨走吩咐過,讓奴婢好生服侍您,崔公公也再三關照過,您是最金貴的人,可不能出了什麼岔子呢,您若不是娘娘,那奴婢該稱呼您什麼?”
我懶得再和她費唇舌,只是道:“隨便,愛叫啥叫啥吧,你說誰,崔公公是哪個?”
門外頭有人敲了敲門,然後推開門魚貫進來幾個宮人,低著頭悄無聲息將幾樣飯食排列在外間,然後垂頭侍立。
念茲扶著我轉過立在面前的八扇貝母鑲嵌刻金絲牡丹琉璃紫檀木屏風,入了飯廳,立刻聞著飯菜的香味,加快腳步撲過去,果然,是一桌子我心心念唸的吃食。
八寶豆腐,水晶肺片,糖醋里脊,桂花年糕,紅燒蹄髈。
那油花花的醬汁喲,看得我直流哈喇子。
吃一餐少一餐,不吃白不吃。
我歡呼一聲操起筷子就要開動,卻被念茲一把擋住我的手,恭恭敬敬道:“娘娘,陛下臨走吩咐了,您若是起了得先把藥喝了再吃,而且這些油膩的東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