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流矢飛箭皆奔著日晷正中那柄晷針——六王爺而去。
我心口驀地一收,空落落直直往下墜去。
卻見六王爺劍花一挽,足尖點地借力而起,擦著矢尖劍端躍然其上,幾聲“嗖嗖”銳利破空之音迴盪園中,箜崆鳴竹之聲沒入花叢,未見裴衍禎出手,眼角卻察流螢一般幾道線光劃過,幾個死士悶聲倒下,濺起碎花如塵,淺黃棠紫。
一絲腥甜氣息溢位,緩緩浮動月下,月色皎皎瑩白一如新……
“妙兒,快走!”
六王爺的聲音和著兵器相交的鏗鏘錚錚之聲炸入耳中,幾乎同時,一個黑衣蒙面死士鮮血淋漓砰然倒於我的腳旁,駭得我扶著廊壁往後退了一步。
又是一道流螢之光閃過,“唔——”聽得那人口中一聲悶哼,本能伸手去捂小腿肚處,我定了定心神,鬼使神差俯身去看,但見其小腿上幾根綿密細如髮絲的銀針齊根沒入,直穿其腳踝之骨,竟不見血,此人抽搐痙攣之中自袖袋口掉落一物。
精銅觸地之金音於一片廝殺搏鬥之中清脆地叩了叩我的心頭。我蹲下身,拾起這形似半月狀之物,舉至眼前一看,竟是一巧奪天工的精緻連發弩機,箭在弦上,觸手可發。
此時,王府之中先前規避的展越等護衛己發現異狀,陸續傾巢而出,那黑衣死士卻絲毫不退不怯,只迎不避,招招狠戾直取六王爺,顯是打定主意豁出命去,一朝荊輛刺秦王,不得王爺性命誓不休。
但見廊壁青磚上,人影此起彼消,兔起鶻落競相殺戮追逐。死士手中皆是削鐵如泥之利器,其中三五之人緊緊圍攏六王爺,遊刀走劍、戳刺、舉劈、利斬,招招斃命緊追不捨。六王爺閃避、兼攻、佯退、連劍、彈針,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以一敵五,不見頹勢,竟是勢均力敵。
其餘諸人戰成一團,花蔓藤枝濺血橫飛。
我將那精銅弩機掂在手上站起身來,看了看那錦花深處的一抹紫——雖不落下風,卻終究勢單力薄怎敵多人聯手頻繁攻擊,不得脫身,肩背之處隱有幾道暗紅滲出,想是受傷了。
我緩緩舉起弩機,頂頭三尺月色清如溪水,明如懸鏡,彷彿想貓不準都絕無可能。
倒在我腳旁的幾個死士裡有一人似乎並無致命之傷,己扶著廊柱緩緩坐起,漂了我一眼,分明看清我手上動作,卻不緊不慢移開目光,自行盤腿調息,似乎篤定了我手中弩機靶心所指何處。
指尖綴千斤,但,仍舊顫巍巍搭到了機簧釦眼之上,銅弩上雕有刻度望山,精晰分明,指背一屈,指腹扣下,果然連弩,三隻烏金鐵箭次第連發,勁弩皋風攜雷霆萬鈞之勢尖銳著呼嘯而去。
@奇@習武之人皆耳聰目明,一時間,滿園皆靜,剎那無聲,個個停下手中動作,本能轉頭目追鐵矢,轉視向隅。
@書@我被那弩機後挫之力擊在肩頭,連退兩步,若非身後廊壁所阻退無可退,定然跌倒在地。
彼端,嫋嫋尖哨之音終是終結於血肉之軀,穿受入胸膛,三箭連矢無一虛發。
六王爺身前三個黑衣死士轟然倒下。
六王爺眼神一恍惚,轉瞬回神,連刺身旁所餘兩人,破圍而出。
我閉上眼,長長出了一口氣。未及吐納,己是頸上一涼。
“愚昧!”
竟是適才坐於一旁調息的黑衣人。但見他一手挾持了我,一手放於口中,抿唇吹出一個凌厲哨音。場中所餘黑衣死士聞聲登時變幻陣型,竟是集中全部力量對著六王爺再起攻勢,預備殊死一搏。
一片殘花棄屍之中,紫衣玉帶於半空中身形流暢一轉,回過身來,本欲反攻,卻在觸目我頸上鋼刀時,剎那一晃,臉色鉅變,搖搖欲墜,“你!你——莫要傷她!”
此話一出,我一驚,展越一驚,身後黑衣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