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那五人便被從人拖下馬,準備拉出狩場處刑。
沒有人敢說一句話,趙懸弓此時已是冷汗浹背,饒是他再愚鈍也察覺出冒頓今天的不同尋常……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冒頓如此震怒?他如此珍愛飛雪甚至不讓旁人隨意騎乘,到底是什麼樣的憤怒才能教他狠心射殺它?
眼見五名騎士就在不遠處被斷首,斃命當場,趙懸弓腹中翻騰欲嘔,他慌張地收斂視線,卻看到:冒頓再度把腰身挺得筆直,從箭袋裡抽了一支鳴鏑搭在弦上,然後他緩緩的、緩緩的將弓拉成滿月……這回,瞄準的不再是獵物、也不再是馬,而是一個人……一個教趙懸弓萬萬想不到的人。
“殿……下?!”
瞠大雙目,難以置信地望向冒頓,趙懸弓做夢都沒有想到──冒頓這回瞄準的物件竟是自己!
閼氏 四十一
不……這一定是在做夢!一個噩夢!
趙懸弓怎麼也不願相信,前幾日還和自己在這月亮湖畔耳鬢廝磨的男人,今天竟會拿鳴鏑指著自己!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眼前怒箭相向的男人,正是冒頓本人!他雙目近赤,面容猙獰地幾乎扭曲,以往那些憐惜不再,除了仇恨……還是仇恨!
趙懸弓眼前一陣暈眩,腳下虛浮地好像就快站立不住……不過就是這危急時刻,胸中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明。
那一瞬他忽然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剛才冒頓會射殺飛雪,也明白為何冒頓現在又把鳴鏑指著自己……
一切都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從一開始冒頓讓他製作鳴鏑早就註定了!冒頓訓練死士,教這些人對唯一的主人惟命是從,用來實現他的野心!可在行動之前,這些死士們需要一場試練,以測試對主人的忠心……顯而易見,那最佳的祭品,就是飛雪和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沒有閃避,沒有掙扎。明白了這些之後,趙懸弓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直視那個無情的男人,緩緩展開雙臂──
我以為你是在乎我的,哪怕只有一點點,哪怕只有一瞬間……哪怕你看我的時候想到的是另外一個人……可現在我才知道,我一直都在自作多情!
這般念道,一滴清澈的眼淚,順著面頰無聲滑落。
眼淚滴在青青的草地上,同樣滴在冒頓的心門。
你在哭嗎?為什麼哭?那哀怨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要隨臧衍回中原去嗎……你不是準備背棄那神前的誓言了嗎?
一剎那,冒頓動搖了,那斬敵逾千,從不懂仁慈為何物的心中竟有一瞬好似被狠狠紮了一下,他的手微微一顫,就想收起鳴鏑,可就在這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甜甜的呼喚……
“殿──下──”
有人在喚他!冒頓不假思索地轉過身,還沒有看清來人是誰,就把箭射向了聲音的來源──
呼延蘭滿十六歲了,她等了整整四年,終於得嫁給心上人,心中喜不自勝。
蹛林大會那天,她知道,自己是整個單於庭最美麗的女人,連那一向孤高的匈奴王子都一直盯著她,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晚上,她便成了他的新娘,初嘗人事,受盡恩寵。
雖然一早醒來,冒頓不在身邊,呼延蘭有點小小的哀怨,可很快又幾乎被胸臆中盈滿的幸福感淹沒。
從今天開始,蘭居次變成了蘭閼氏,她已是他的女人,這個事實,一輩子都變不了了。
按耐不住喜悅,所以這日還是早早起身,準備去獵場親自狩取獵物贈與丈夫。沒過多時,聽從人說看到冒頓一早往月亮湖去了,她也興沖沖跑來,提了一隻新獵的錦雞想向他炫耀一番自己的射藝。遠遠的便看到冒頓那高大偉岸的身形儜立在樺林前的武士中,她的眼裡只有他,不假思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