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多少流入了大臣的私囊,要追討就更是遙遙無期。
湛王說話的時候,御座上皇上始終面色冷淡,一雙深眸,喜怒難辨,此時問道:“若照這說法,搬空了國庫也是情有可原,朕非但不該嚴查,還得謝他們為國盡忠了?”
湛王從容說道:“陛下要查虧空,是清正乾坤之舉,臣甚以為然。但臣身領戶部之職,既知其中隱情,便應使之上達天聽。此臣職責所在,還請陛下明察。”
有湛王撐腰,殿下幾名大臣不似方才那般忐忑,慌忙叩首附和,“臣等惶恐,請陛下明察!”倒像受了莫大的冤屈。
夜天凌抬眼掃向他們,冷冷一笑:“湛王提醒得好,朕還真是忽略了這一點。既如此,朕便先查挪用,再查虧空,每一筆賬總查得清楚,該索賠的一分一厘也別想僥倖。”
湛王的語氣仍舊不疾不徐,問題卻見尖銳:“臣請陛下明示,這挪用該怎麼查?其中賑災的內幣,當年為太皇太后慶壽所撥的絲綢賞銀,戶部是否該去找太上皇和太皇太后追討?”
話音一落,大殿前驚電般的一瞥,半空中兩道目光猝然相交,隔著御臺龍階,透過耀目的晨光,如兩柄出鞘之劍,劍氣如霜,鋒芒冷然,直迫眉睫。
“問得好!朕日前頒下的旨意中早就說過,虧空之事,不能償還者,究其子孫。涉及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的挪用,朕來還!”
皇上此話一出,群臣相顧失色,就連湛王也沒想到他連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的舊賬也不放過,頓時愣愕當場。
漓王素來是應付朝堂,懶得參與政議,這時突然拱一拱手:“陛下,臣向來花錢沒數,沒有多少家底,但願意共同償還這部分挪用,為陛下分憂。”
夜天湛臉色一白,心神驟然定下,他反應極快,當即道:“臣以微薄之力,也願替太上皇及太皇太后償清款項。”
皇上垂眸看向他,緩緩道:“難得你有這份孝心,不枉太皇太后臨終前對你牽掛不下,百般叮囑於朕。既然如此,昭寧寺即將動工,正沒有合適的人去督建,朕便將此事交給你了。”
太極殿中微微掀起騷動,昭寧寺選址在伊歌城外近百里之地,命湛王前去督建,實與削奪權柄、貶出帝都無異。殷監正當即上前跪奏:“陛下,王爺病體未愈,實難經此重任,還請陛下三思!”
他這一跪,大臣們紛紛跟隨,黑壓壓跪下大半。鳳衍揣度形勢,現在貶黜湛王容易,但卻不能不考慮隨後而來的連串反應,於是率眾跪下,卻一言未發。
面對一殿朝臣,夜天凌面上峻冷無波,卻隱隱透著股迫人的威勢,他忽然輕笑一聲:“朕倒疏忽了,那朕便再準你三個月的假,自即日起朝中停九章親王用璽,你在府中好好靜養吧。”
這也已經近乎幽閉,但卻總比離開帝都要好。相對於眾臣,首當其衝的湛王卻顯得極為鎮定,躬身領旨:“臣謝陛下恩典。”
正當這裡鬧得不可開交之時,殿外內侍匆匆入內,跪地稟道:“啟奏陛下,定州巡使劉光餘求見!”
殿中君臣都十分意外,劉光餘鎮守定州,責任重大,何故突然未經傳召來到帝都?除非是定州出了大事。夜天凌抬手道:“宣!”
不過片刻,劉光餘在鴻臚寺官員的引領下大步流星步入太極殿。常年邊關的生活磨練再加上一身的風塵僕僕,使他那原本文秀的輪廓頗有幾分硬朗之氣,但照面之下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他神情中的憤懣。他行至御臺之前,拂衣跪倒,高聲道:“臣定州巡使劉光餘參見陛下!”
夜天凌蹙眉:“劉光餘,你為何擅離職守,前來見朕?”
劉光餘重重叩首:“臣今天來帝都,是要請陛下給定州數萬將士做主!”說著自懷中取出一袋東西,雙手舉過頭頂。
群臣竊竊私議,皆不知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