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填吧,總不能讓這些戰馬的屍體曝屍荒野。也省得我們動手。等他們填埋得差不多了,我們也該走了,天氣這麼冷,看情形這幾日內必有一場大雪。咱們何必在冰天雪地裡陪敵人玩,回到奈何關裡舒舒服服烤火打靶不是挺好麼?”
高亮張著嘴。好半天才笑著合攏:“屬下明白了……”
正要轉身,卻又被狄烈叫住:“不打這些廢物,並不表示就讓他們這麼肆無忌憚在咱們眼前隨心所欲。可以抽空讓警備營的兒郎們練練靶。”
高亮喜道:“正該如此,多謝軍主。”
兩千籤軍士卒。亂哄哄湧到那巨坑邊約百步便停住。其中千餘有旁牌護甲計程車卒,就堅起掩護。其餘近千士卒提鏟揹筐,麻木地奔向山谷兩旁揮鏟取土。天寒凍地,泥土凍得瓷實,一剷下去,不過翻起一小塊,雙手卻震得發麻,這效率可想而知……
五百軍士卒剷土,另有五百軍兵揹著裝滿泥土地藤筐,拚命跑到那巨大的陷坑旁,將泥土傾倒而下,再拎著空筐忙不迭跑開。
這條長達三十丈,寬、深三丈的的巨大陷坑,將整條山道一分為二。如果要全部填平,就算這兩千籤軍一起動手,也少不了得花費個十天半月的。好在上頭交特下來,只需填個五丈左右的通道就成了,而且由於坑底鋪滿了戰馬屍體,令陷坑最少淺了近一丈,這也使得工程量大為減少。估摸著最多兩三天,就可以鋪出一條通道來。
不過這一切要建立在順利的情況下,狄烈會讓這些蟻兵順利地完成鋪路工程嗎?
一名籤軍士卒氣喘吁吁地將一筐土傾倒入坑中,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了起來。這已經是第三趟了,揹著五、六十斤泥土,在近百步距離這麼來回跑,再精壯的身體也吃不消啊。早晨那一點硬餅和著冰水下肚的墊底東西,這麼折騰幾下,差不多全沒了。腹中飢餓,渾身發軟,大冷的天,竟出了一身汗,粘在身上,怪難受的。
在跑第一趟之前,這名籤軍士卒與其他軍兵一樣,把填土視為在鬼門關前打轉。對面六、七十步之外,就是一排排衣甲鮮明,兵刃鋥亮的敵軍士兵,那股殺氣與威勢,令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軍兵心驚膽戰,生怕對面冷不丁會射出一排奪命箭矢或是那種會噴火吐煙的利器來。
不過跑了幾趟之後,就見對面的賊兵——天可憐見,與人家的裝備比起來,自己這一方才更像賊兵吧……這些賊兵雖然軍容肅整,嚴陣以待,卻始終未向己方發動攻擊。一來二去,大多數籤軍士卒都放下心來,只道對方也是明白,這填土的都是雜兵,犯不上浪費箭矢。於是,越來越多揹筐填土的籤軍士卒,傾倒完泥土後,習慣性坐在地上歇一會——畢竟在這兒歇工還可以喘口氣,若是在挖土現場偷點懶,怕一個不好,被那幫子手持大棒的劊子手發現,二話不說直接就一棒下來……
正想到這,砰地一聲大響,這籤軍士卒渾身一震,胸口鑽心疼痛。剛想低頭看是怎麼回事,身體一軟,像他所傾倒的土塊一般,骨碌碌滾下坑底。
以這聲槍響為先聲,天誅軍的軍陣中,左側警備營的陣地上,一排排架在旁牌頂端的火槍,不斷噴湧出火光與青煙。六十多步之外,許多揹著藤筐的籤軍士卒,連人帶筐帶土,下餃子一樣滾落到陷坑底下……
警備營這邊,則不斷響起各種斥喝之聲:
“快、快,已經超過十息了還沒裝好彈藥,今早沒吃飽還是怎地?”
“毛三娃,這麼大個目標你都打偏了……是中間那個高個子,不是一丈外那個矮子……”
“混帳東西,說了多少遍,夯實火藥後要把搠杖取出來,竟然將搠杖也給打飛出去……等會用什麼夯實火藥兼上彈?用你胯下那根玩意麼!”
這一聲聲斥喝,令身為警備營指揮使的高亮大為難堪,一臉尷尬地偷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