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忍住內腑徹痛,直起腰來。
有腳步聲接近,我回首,劉敏中一臉關切之色,站在我身後。
我對他點點頭,道:“你來了。”
他道:“屬下看見小姐標記,便趕了來,小姐有何吩咐。”
我頷首指了指沐府,道:“你會隨谷王去喝喜酒吧?幫我帶樣物事給他。”
他自然知道我說的是誰,微微一猶豫,道:“好。”
暗衛的規矩,對主子的命令,可以事後質疑,但是必須服從。
劉敏中其中翹楚,自然不會多問。
然而饒是如此,他離開時依舊遲疑道:“小姐,你大病未愈,還是。。。。。。”
我回眸,淡淡一個眼色。
他噤聲,施禮而去。
我繼續回首注視著沐府。
前方,儀仗已進府,天色也漸暗,百姓看不得熱鬧,已漸漸散了。
立於微涼晚風之中,遠遠看著那明黃朱紫之色,在我眼前連綿成一片血色殷紅,越發覺得那夏日的晚風如此生涼,風中的花香也帶著不近人的清冷,我神思恍惚,卻清晰的辨別出那花香屬於玉簪,木槿,紫薇,赤葵。。。。。。突然很想看看沐府的花如今長成了什麼模樣,幾日不見,想必因為公主下降而越發鮮豔了吧?
環顧四周,不遠處一株三人合抱的柏樹,正是觀景的好去處。
費了點力氣爬上樹,高踞樹頂,遠遠看著那燈火輝煌的府邸,紅燈錦幄連綿成一片喜氣的海洋,不用想象,今夜沐府裡定然人影花影亂如潮,笙歌叢中,醉賞瑤觥,一室香動,芳殿畫堂, 滿目的光耀裡,再清冷的他,也必定錦繡燦爛,紅葉階前紫薇閣,笑看人去人回,今朝伴得鳳歸,不負此韶華年少。
偌大京城,茫茫人海,如今容不下多一個人的愛情。我的愛人,我的妹妹,當你們對拜天地時,當你們合巹合歡時,當你們手執白玉杯,輕斟琥珀酒,流動的眼波在酒杯之上交織,融匯,在彼此的羞與喜裡暗渡今夜銀漢時,你們在想什麼?
可會想到此刻,空城,衰草,驚鳥,孤樹,樹頂的冷月裡,有人靜靜沉默,幽幽遙望?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罷了,如果每個人都在微笑喜樂,笑這紅塵佳人富貴多完滿,那便讓我把淒涼都遠遠帶走,帶至這冷月空風,枯藤老樹的寂寥無人地,深埋在屬於我的歲月裡,永不開啟。
他會在今夜,收到劉敏中暗中替我送上的賀禮。
一副錦囊,內有黑髮一束,白帕一方。
那年,妙峰山巔十萬杏花如雪,我的發曾糾纏於他發,再繞上他披風玉扣,撕擄不開。
那年,素指纖纖,扯斷玉扣,取下兩人交纏之發,珍重收於囊中。
那年,他深情作言:“只是這發纏在一起,就怕你用一輩子也理不清”
呵,扯不斷,便連著一起拋棄了吧。
那年,驚變離別,一載苦尋後,他與我在大名戰場上驀然重逢,彼時暗箭襲身,他竟不知閃避,箭矢被我橫劍擊飛,鋒銳依然傷及他肩,我取出懷中繡帕,為他裹傷。
他卻不知,後來,那幅繡帕,血跡繡成斑斑桃花,我曾經微笑著堅持空白,我曾於靜夜取出悄悄撫摸,含著微笑與羞澀的憧憬,等待著某一日,在我和他如今夜般的日子裡,與他聯筆共題。
如今狼毫已折,硯墨將涸,他的掌心裡,將要握住妻子的柔荑,畫得人生好一幅華美長卷。
那麼,便由我獨自一人,填了那永遠的留白罷。
“愧我品題無雅句,喜君歌詠有新聲。願從今,魚比目,鳳和鳴。”
清歌已斷雲屏隔,溪山依舊連空碧,昨日主人,今日是行客,當年的綠窗朱戶相對語,今朝已回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