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三步之外,修長的背影衣袂飄拂,身姿卻凝定如玉雕。
我嘆了口氣。
“喝酒是麼?不怕被毒死,就來吧。”
………
依舊的流碧軒暖閣,依舊的一生醉。
只是飲酒的人,由兩人變成三人。
夾壁暖牆燒得滿室皆春,銅火爐猶自散發著熱氣,照棠笑著侍候我脫去大氅,只著刺金西番蓮紋淺碧緞袍,道:“郡主,映柳昨晚受了點寒,怕過了病氣,不敢到前面來侍候,要我替她向郡主告個假。”
我淡淡道:“讓她好生歇著。”盤膝坐在雪白長毛波斯地毯上,招呼著沐昕和賀蘭悠。
“既然一定要喝,就不醉不歸。”
說罷取過照棠手中酒壺,打算親自斟酒。
沐昕卻皺皺眉,輕聲招呼了照棠過來,吩咐她先去準備醒酒湯,我不由失笑:“怎麼,怕醉了撒酒瘋?可我記得我酒品很好,從不會真醉。”
話一出口,立時驚覺,這話說的,不是明白坦誠那夜我是在裝醉,而沐昕在我酒後的私語,都被我聽了去?
暗恨賀蘭悠,都是這人,只要他在,我就心神不靜,胡言亂語,全無素日的冷靜自持。
沐昕果然立即抬眼看過來,目光一閃,唇角微生一絲笑意。
正要說什麼,卻聽賀蘭悠懶洋洋轉著手中粉彩梅文小盅,有意無意的道:“醉也無妨,人說酒後方可吐真言,若是今日因此能聽著郡主的真心話,倒也不枉我死乞白賴求的這頓酒。”
我一挑眉,有些奇異的看他,他這話奇怪――――倒似知道那夜我和沐昕對飲之事一般,竟然句句挑撥。
目光轉向沐昕,他卻神色平靜的舉起酒杯,先向賀蘭悠一照:“無論如何,今日還得相謝賀蘭公子,公子相助之恩,沐昕銘記,異日若有驅策,只要不違道德大義,沐昕無有不應。”
一飲而盡。
賀蘭悠似笑非笑:“敢情我這名聲已不可收拾,連沐公子的感謝應諾之辭,都不忘了先附上條件,生怕被我算計了,汙了你清白名聲去。”
沐昕靜靜道:“不敢,沐昕並無此意,賀蘭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如此。”
賀蘭悠不再言語,一笑飲盡。
一杯盡,兩人同時舉杯,這回是向著我,“此杯敬懷素。。。。。。”
同時開口,同時住口,兩人對望一眼,一時都沉默了下來,氣氛頓時安靜得壓抑。
我心裡呻吟,為什麼要答應賀蘭悠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為什麼要喝這頓尷尬的酒?
心一狠,乾脆一低頭,搶先將酒喝了:“多謝兩位,請自便。”
兩人的杯舉在空中,良久,賀蘭悠的手緩緩收了回去,自嘲的一笑,手腕一振,清冽的酒液,潑出冰亮的一片,擊在硃紅廊柱上,發出琳琅脆響。
“敬不出去的酒,不喝也罷。”
他翠羽般的長眉,低低壓著漆黑的眸子,神情一改素日柔雅,目光凌厲,聲音低柔而語氣狂傲,轉目掠眉間,近乎於妖。
沐昕的手頓了頓,卻將杯子穩穩收回,一口口無聲抿盡。
他的目光如萬頃碧波,映著我無聲苦笑的倒影。
自此只能默默喝酒。
賀蘭悠喝酒很快,他不要人斟酒,杯滿即幹,自斟自飲,只是喝著喝著,竟偶有出神。
沐昕酒喝得緩,慢慢綴飲,卻一杯一杯絕不停息。
兩人卻都是海量。
我無奈的看著他們,只擔心今夜我的暖閣裡,會醉死一雙。
不知道這默酒喝了多久,沐昕出去了,身姿端的是端雅莊重,筆直不晃,然而在我示意下跟出去照應探看的照棠卻給我做了個醉酒嘔吐的姿勢。
我端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