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方的阿嬌拋去。
館陶翁主見樹枝來襲,連忙避開一步;不想,腳下錯步,正踩到一處冰窪。
兩天前下的那場小雪雖然化盡,但連日的陰霾天氣不能收潮。融化的雪水和冬夜天降的寒霜匯合,在園林的地勢低窪處凝結成冰。由於表面有浮土掩蓋,這些小冰面非常不容易發現;不踏上去啥事沒有,踩上去就……
“啊!呀……”小陳嬌避讓之際,沒留心正踩上這麼一塊帶有浮土的窪冰,整個人立即斜倒向外滑去。方向直指——那條盛著汙水,飄滿垃圾和浮冰的排、水、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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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主!”侍從們驚駭欲死,拼命往前趕。可是,太遠了,夠不上……
竇綰他們傻了,只知道叫喚:“來人啊……阿嬌!阿嬌!”
深藍色的身影一晃。梁女官沒去攔截阿嬌,而是一馬當先撲進了地溝!緊跟著館陶翁主的小身子,也跌跌撞撞地倒進溝渠。
狹窄的排水溝,勉強能嵌入梁女官的身體。層層袍服的衣料鋪開,從最下層開始吸取水分;衣袍的底部迅速浸溼,但衣裳上層依舊保持乾爽。
小陳嬌跌下來時,正一頭載在梁女的胸腹上。女官用手臂圈住阿嬌,以自己身體為懷中的小人兒擋住了冰寒、汙濁和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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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後面趕到的人們,七手八腳地將館陶翁主從梁女身上拉起來做檢查時,竇詹事只覺一股冰涼從後腦勺順著脊柱凍下去,讓他止不住地牙齒打架。
上帝啊!就在他面前,他的面前哪!如果剛才陳嬌有個閃失,有個好歹,那讓他以後還有什麼臉去見長公主和太后姑媽?而長公主表妹對他們夫妻,是那麼的好!!
竇詹事生性平和,對人罕有憎惡之心;這還是平生第一次意識到:他是真的憎恨尹長公主母女。
“咦?!叔父,叔父,看……”細心的竇綰髮現了不妥:阿嬌的曲裾上,有破處,也有汙漬。深硃色的裾袍上,分不清是泥汙,還是……血汙??
竇詹事鐵青了臉,欲掀開陳嬌的袍子檢查;想想又不敢。正為難間,十皇子神情自若地在旁提醒:“詹事,速回長信宮吧!長信宮處有御醫!”
對!長信宮!皇太后居住的長信宮,日夜常備禦醫伺候!竇少君一拍腦袋,他還真是急昏頭了。
“寺人!大氅,大氅。氅衣包上皇子、公主,阿綰……返宮,返回長信宮!”竇詹事急吼吼下完令,自己一把抱起陳嬌,拔腿就往長信宮方向衝去。
侍從們抓過裘皮大氅,急死忙活地包好三位小貴人,扛上肩就跟著詹事大人一溜煙跑沒影了——這時候早到早好,晚了就說不清了。弄不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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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度小公主,委實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
趴在內官肩頭,平度的小拳頭在寺人背上敲得‘砰砰’響,指了樹林聲嘶力竭地高喊連連:“胡亥……胡亥!帶上胡亥……勿忘胡亥!”
11…07 碧玉……簪?
‘貴族’和‘世家’這類人家,最講究的就是涵養和風範。之所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行止有度’,從幼年起就嚴加訓練,以養成刻入骨髓的習慣。
帝室居住的皇宮,對行為舉止的要求則更為苛刻。‘無緣無故奔跑跳躍’本身就是一種犯禁,按‘紛亂滋事’論罪。
所以,當出入長樂宮的命婦和官員們看到‘一名詹事服色的官員橫衝直撞地跑過層層宮闕,而他身後還跟著幫同樣狂奔亂竄的宦官宮女’時,可想而知他們會感到何等的震驚!
人們紛紛駐足觀看,彼此交頭接耳,情不自禁往那群人來的方向眺望:渭河……決堤了嗎?還是,上林苑裡的猛獸……集體逃出來了?或者……
這簡直是漢宮十多年都難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