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的——奇景!許多本已快出宮的人都退了回來,大家向長信宮聚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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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裾外層,青翠底色的織錦,鉤線四處,髒了五處,破了三處。
曲裾內層,素絹的襯裡,破了,具體同上。
襯裙,杏黃色的薄羅,破了兩處。
雙層鹿皮脛衣,第一層鹿皮,左腿破了一處。
雙層鹿皮脛衣,第二層鹿皮,完好。
中褲,紈質,完好。
羅襪,絲質,完好。
這是薄皇后幾個在對阿嬌換下衣物經過仔細反覆檢查後,得出的結論。
跪在外頭的宮女和宦官,在透過曲裡拐彎的渠道知道如上論斷後,提在藏字眼的心小小地往下放一放——內層衣服沒破,那嬌翁主的傷……應該不重吧?他們這些人,不用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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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盞樹枝高燈將長信宮的南閣照得通明;還嫌不夠亮,又點上蜜燭。
長公主、薄皇后、城陽王后聚精會神翻來覆去地檢視:兩條小胖腿,兩隻小腳丫,白皙柔嫩的肌膚上連條印痕也沒有,還是粉嘟嘟胖乎乎的舊模樣。
石長公主,齊王主,武陵侯夫人等幾位貴婦則立在外圍,她們有的地位捎低,有的關係稍遠,不方便靠得過近。
良久,城陽王后低低舒了口氣:“長公主,應無大礙。”
薄皇后聞之,微微頷首。
館陶長公主卻依然雙眉凝緊,四顧,問:“皇太后可曾服藥?”
當值大內管踮著腳尖蹭過來,一百二十度彎腰:“稟長公主,皇太后服藥畢,安寢。遵長公主諭令,翁主之事絕無半點洩露。”
封鎖訊息的事,館陶皇姐就是不吩咐,他為自己也得辦——外邊那群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人裡面,可有他一個乾兒子,兩個親侄女呢!一個怒火中燒權勢赫赫的長公主母親,已經不知如何善後了;若再添上一位愛孫入骨的當朝皇太后祖母,誰還能活?哎,這麼大動靜,估計沒一會兒宣室殿也該派人來問了,哎……
蹙緊的眉不見任何鬆懈。前兩天下雪氣溫驟降,竇太后著了點寒正靜養。如果不是想要不打擾到母后的休息,她怎麼會讓孩子們在這種沒陽光的天氣去室外玩?沒想到,一眨眼就出事!
徐徐搜尋殿內,皇姐一雙明眸深如寒潭:“秦醫人何在?”長樂宮值班醫生已經看過,說沒事。但劉嫖不放心:御醫主要照顧帝后及後宮婦孺,精於內科調養之道,卻疏於外傷診治。御醫中最精通外傷的秦醫師今天卻偏偏不當班。
“稟長公主,秦醫今非當值;現正往其宅召喚。”吳女瑟縮雙肩,邊說邊在心裡暗暗祈禱秦御醫今天呆家裡別亂跑,乖乖給找到,然後快快進宮。這位醫生人很好,可千萬別撞在長公主的刀刃上。
“速,派人催!”一甩長袖。
“喏,喏。”兩個小黃門奔出,步履凌亂,連滾帶爬。
宮娥進來稟告,下雪了——太史令的預告,不太準確,此時剛到黃昏。阿嬌合著雙眼趴在薄皇后懷裡,似睡非睡;不管有沒有受傷,總還是被驚嚇到了,累。
城陽王后靠在一旁,不知從哪裡找出把象牙小梳,輕手輕腳地給小女孩打理有些蓬亂的頭髮。其餘的貴婦不聲不響陪坐,不時偷瞄館陶長公主一眼。
東殿裡靜悄悄的,只有松木在火盆裡燃燒,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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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醫師運氣不錯!終於趕在館陶長公主發飆之前趕到。經過又一番仔細檢視,秦御醫給出了和同事一樣的答案:略有驚嚇,無大礙。
殿裡殿外,不分主僕無論貴賤,人人都鬆了口氣……發自肺腑地。
劉若拍著自己的胸口,向長公主行大禮:“如此,吾心稍安。”竇詹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