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的嘴巴的傷……他僵直的站在那裡。
雨越下越大,他想讓她馬上離開這裡,已經越來越不可能。
她像一貼溫柔的膏藥,就這樣貼近他的身體。他知道接下去,自己的身體會從清涼到灼熱,也許會在灼熱中燃燒……直到化為灰燼。
他的手沉下去。
屹湘的睫毛抖著,細碎的汗珠落下來,滴進眼睛裡。眼睛更痛。
她閉上眼睛,額頭抵在他的背上——他心臟的位置。
竟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她的心猛然刺痛,就忍不住更用力的抱住他。明明剛剛已經覺得耗盡的力氣,再一次的聚集起來。抱住他,卻有種可怕的念頭,不知道為什麼,越用力、就覺得他越瘦弱越堅硬而且越來越輕薄……她緊緊的箍著他。
“董亞寧……我會把多多帶好……給他我能給的最多的愛、最好的環境,還有我欠他的所有時光……愛他、寵他……盡我所能。像我曾經得到過的那樣。”她說。
他說過,男孩子,不要寵。
可是她會寵。一定會。而且一定要。就算是把他寵上了天,都沒關係。只嫌不夠而已。
她永遠不會告訴眼前的這個人,無數的日子裡,她夢想會有那樣的機會,她能在半夜醒來的時候,只需走到隔壁房間去,推開、房門就能看到一個撅著圓圓的小屁股的嬰兒……看他在酣睡中是抱著可愛的海豚還是咬著溫柔的奶嘴——這對她來說曾以為會是永久的夢魘,也即將過去。她不會告訴他這個的。也不會告訴他,如果那個嬰兒犯了錯,把她氣急了,她也會下狠手痛打他的……絕不告訴他。
他的背繃直了。
“……這不是彌補,我永遠也彌補不了那些我欠他的……我只想,在我還能夠做到的時候,把我能給他的一切,都給他……讓他……能夠好好的……長大,能夠好好的……活著。活的精彩、漂亮、帥氣,直到他……再也不需要我。往下走,會有多少的困難,我預測不出來,也計算不出來。這遠遠不是一場可能會身敗名裂的官司、也遠遠不是盡力了就一定會獲得成功的事情所能比較的。但是我看到多多,我知道我不怕身敗名裂,也不怕任何失敗,甚至也不怕忽然哪一天,我會死去,因為有他。因為,我不再逃避他的存在,我全心全意的,在過著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管我是Vanessa,還是媽媽……總有一天,他會知道我曾經面臨的所有困難和我的選擇——到那樣一天,我期望那樣一天,能從他那裡得到的,不是一句我原諒,而是我理解——所以董亞寧,”她臉是溼的,他的背也是溼的,印在一起,落下一個清晰的印子。
暴雨落地彈起,煙霧瀰漫,讓人看不清其他。
董亞寧緩慢的回過身來。
她的手臂細長孱弱,卻在這時有種讓他難以掙脫的力量。
他用了好一會兒才完成這個轉身,來面對她。
水霧將兩人籠罩,從頭到腳的,他們都溼淋淋的,冷意在遍體亂竄,似乎身體漸漸有被凍僵的趨勢,可同時也有什麼在漸漸的爬升……屹湘知道,她的心在慢慢的向上爬。
“所以……董亞寧,”她用手形成的那把鎖開啟,勒的太緊了,有些變形的手仍然保持著那個樣子,貼在他的腰間。她仰頭看著他,說:“我理解。〃
“理解什麼?”他濃的如同浸了墨汁的眉,長長的掃向鬢邊,澀著聲音問她。理解什麼?她理解什麼,這個女人,對他,還能理解什麼呢……他眼窩微陷,發紅。
屹湘的手伸平,覆在他的背上。彷彿所有的力氣都已經使盡,她非常非常輕。
她看著他,寧願他眉眼間似有笑意浸潤——他鼻翼微微顫動,肯定已經有兩天沒剃鬚了,臉上胡茬有些重,襯的臉就更白,白的不見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