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木槿笑著,按在許從悅背上的手卻微微發抖。
許從悅微側頭,便看到了透過樹蔭投入的淺黃夕陽下,她正試探著去握那箭羽,卻又猶豫著不敢動手。那圓圓面龐已經泛了白,黑眼睛睜得又圓又大,卻分明正用笑意掩飾著不安。
從蜀國公主到吳國太子妃,她受過嬌寵,也受過冷落,可任憑那些流言蜚語怎樣嘲她謗她笑她,她身周始終有人小心地保護,不容她受到半分驚嚇或傷害,更別說像今日這般被人追殺逃命,直面鮮血和死亡了。
現在,到底是誰在怕?
許從悅握緊拳,輕笑道:“對於一個敢闖宮劫太子妃的大盜來說,這點傷其實真的算不得什麼。”
木槿不覺看向他,“你……你……”
許從悅笑道:“還裝傻?你不是早就認出來了?其實我本來只想和慕容宣開個玩笑。”
“臨邛王?”
“太囂張了!給幾個大臣參奏又怎樣?本就仗了皇后和太子的寵信無法無天,還想掩耳盜鈴,盜了那密摺出來好除掉那些敢和慕容家作對的大臣,我實在是瞧不慣!”
“於是,雍王殿下親自動手,把那摺子提前給偷了?”
許從悅哂笑,“我沒那麼閒。何況皇叔父和太子自有主意,我一個藩王,為和當朝權臣作對,莫名其妙去偷什麼摺子,不是給自己找事兒麼?”
木槿被他拉著說話,倒覺得放鬆了些,對著那不斷流血的箭創也沒那麼犯暈了,一邊先將止疼的藥粉灑到傷處,一邊道:“你不是瞧不慣慕容家那作派,打算當一回江湖大俠嗎?”
許從悅嘆道:“丫頭,如果我說我是一時糊塗,你相信嗎?”
“嗯?”
“我不該瞎了眼看到涵元殿外的小太監偷了摺子出來,正悄悄交給慕容家的人……遂蒙了面過去將摺子搶下來,大呼有刺客……”
“然後那邊必定有人過去抓刺客了?抓到他們沒?”
“抓什麼刺客呀!”
許從悅悲憤嘆息,“他們一受驚,摺子也不要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依然是宮裡當差的太監和女官,我抓著那摺子在手裡,卻莫名其妙成刺客了!最倒黴的是,我看著宮裡亂了,怕被人發現,趕緊藏在慕容良娣的車下出宮,誰知臨到太子府,車軸居然斷了!”
===============================
驚弦起,衣袂翩躚誰家女(十)
木槿失笑,再不肯告訴他,那車軸正是明姑姑做的好事。舒槨�w襻
她也終於明白當日黑桃花為什麼莫名其妙直奔慕容府了,“你當日把我引入慕容府,是不是就憋了口氣,想告訴太子府,盜摺子劫太子妃的,是慕容府的人?”
許從悅嘆道:“我可不是存心嫁禍。他家本來就盜了摺子,對不對?可惜那日……”
那日某人的嗓門太大了些,生生地暴露了他們的行蹤,——雖然他看到那些蛇也想驚叫。
當日木槿以及許思顏都想到了有人在嫁禍太子府,甚至人選都自以為是地猜了幾回,卻不料竟是這樣的內情。
但木槿尚有疑惑,忍不住繼續追問道:“太監宮人都好端端的各回各家了,你堂堂一個親王,還怕在宮裡被人當刺客抓?”
她細一思量,沉吟道:“那日彷彿沒聽說你入宮。”
許從悅臉色便不大好看,“我本就是偷偷入宮的。”
“偷偷入宮?”
以許從悅的尊貴,需要偷偷入宮?
“是。”許從悅向她招招手,待她側耳過來,才道,“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告訴旁人。我喜歡上皇宮裡一個不得寵的小妃嬪了,但被發現肯定會說我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