臾後,天際大雪紛紛落下,彷彿要洗去這一日京城所有的血腥和醜陋--
宇文堂回到了溫暖如春的寢殿,坐在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的小人兒身邊,修長大手溫柔地握住她微涼的小手。
“小肉球,你的家人都不會有事的,孤……從未告訴過你,孤一直讓人護著的,若是……若是孤早些告訴你便好了。”
“小肉球,都是孤不好,孤不該疑心至此,不該不相信你,孤知錯了。”
“小肉球,你快快醒來吧,只要你能醒來,孤什麼都依你,就算你惱孤恨孤,想要孤這一條命,孤都心甘情願給了你,只求你醒來……求求你……”
向來霸道的帝王低沉渾厚的嗓音顫抖破碎,靜靜躺在龍榻上的小人兒卻依然毫無動靜,彷彿就要這樣一生一世地沉睡不醒。
“阿妃,沒有你,整個皇宮好冷,孤好冷……”
“孤這一生親緣淡薄,半世孤苦寂寥,自有你之後,孤才算是真正活著,小肉球,別舍下孤……”鳳陣盈滿清淚,宇文堂再抑不住地將臉龐埋進她的掌心裡,哽咽悲泣得幾不能成言。
“別讓孤在沒有你的下半生裡孤獨終老,至死也不能再得見你一笑……求你,醒過來……君上哥哥已不能沒有你了……”
龍榻上,那蒼白無顏色的小臉有了一絲顫動,長長睫毛下有顆晶瑩的淚珠悄悄落了下來……
番外
初春,大周宮鸞鳳殿。
大雪新融,晴日漸暖,可氣息猶透著清冽沁脾的微涼,幾個掃雪的小侍人和小侍女縮了縮脖子,稍稍呵了呵掌心,只盼這寒凍了一冬的大周宮能真正迎來久違的溫暖。
自從皇貴妃娘娘臥病不起後,這好不容易柔軟疏朗了許多的森嚴皇宮,又在一夕間冰封千里。
君上,自那日後,再也不會笑了。
“垣女,你說咱們娘娘會醒來嗎?”一名小侍女小聲輕問,骨碌碌的水靈靈圓眼珠透著抹好奇。
“有君上日日守著,陪著,娘娘必定會醒來的。”年歲稍長的垣女沉默了一下,才低聲回道:“娘娘那麼心疼君上,如何捨得棄君上而去?”
“可是已經過了三月有餘,便是好好的人都要給躺壞了,何況娘娘當初是……”
“住口!”垣女語氣陡然嚴厲,娘娘絕對不會有事的!”
垣女娘舅便是暉城一小吏,當時是深受娘娘大恩的,他們全族無不將娘娘視若天女菩薩,恨不能以身替代娘娘之苦,最是聽不得有人說娘娘再好不起來的刺耳剮心言論。
“垣女姊姊,對不起,是雙兒胡言亂語,雙兒知錯了。”小侍女嚇得撲通跪了下來,連連求饒。
就在此時,巍峨大氣的鸞鳳殿殿門咿呀一聲開啟了,一個面容俊美卻憔悴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金階之上。
那宛若天人的清俊英姿中,帶著一縷極致絕豔哀傷,明明是富貴絕倫權勢滔天的人間帝王,此時卻也只是個恍若失了一半羽翼,被掏空了一顆心的孤鬼兒。
可是素來見之心疼至極的奴下們,卻在這一瞬全雙股戰戰地哆嗦癱跪了一團。
因為他們悲傷的君上鳳眸裡熊熊燃燒著一抹久違的狠戾殺氣。
“你,叫什麼名?”宇文堂面無表情地俯視著身形嬌小的嬡兒。
嬡兒先是大驚,隨即湧現強烈的心喜,半是忐忑半是羞怯地緩緩抬起頭,學著自眾人口中打聽出的皇貴妃娘娘行止模樣,嬌憨地嫩聲道:“奴奴…一名喚嬡兒。”
她話一出,再搭配這副形容,奴下們霎時倒抽了一口氣--
垣女氣得滿面通紅,總算是看明白了!
這小賤蹄子……這賤蹄子竟也敢……
“雙兒,”宇文堂不清不重地咀嚼了這二字,那雙兒喜上眉梢,還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