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運動後,學生會要求學校給予其自治的權利,選舉評議會過問學校事務。梁實秋在清華的最後幾年一直擔任評議員。他後來回憶說:“我深深感覺‘群眾心理’是可怕的,組織的力量如果濫用也是很可怕的。我們在短短期間內驅逐的三位校長,其中有一位根本未曾到校,他的名字是羅忠詒,不知什麼人傳出了訊息說他吸食鴉片煙,於是喧嚷開來,輿論譁然,嚇得他未敢到任。人多勢眾的時候往往是不講理的。學生會每逢到了五六月的時候,總要鬧罷課的勾當,如果有人提出罷課的主張,不管理由是否充分,只要激昂慷慨一番,總會透過。”梁感嘆道:“罷課曾經是贏得偉大勝利的手段,到後來成了惹人厭惡的荒唐行為。”
梁實秋評價“五四”運動道:“五四往好處一變而為新文化運動,往壞處一變而為鬧風潮。”他說:“因為探求新知過於熱心,對於學校的正常的功課反倒輕視疏忽了”,“追逐時尚,皇皇然不知其所屆,這是五四以後一窩蜂的現象,表面上轟轟烈烈,如花團錦簇,實際上不能免於淺薄幼稚。”
梁實秋信仰自由主義。1924年之後,孫中山排斥個人自由,梁曾撰文批評孫,要求國民黨給予民眾“思想自由、言論自由、身體自由”。他還批判行政院長鬍漢民口是心非,質問胡道:“打了五六個月的苦仗,死傷幾十萬人民,耗費幾千萬金錢……今日中國武人割據的局面消滅了沒有?軍閥的根株剷除了沒有?”
國民黨考試院院長戴季陶在《申報》上發表了兩句格言,其中有一句:“要人人犧牲自由,然後國家得自由。”梁實秋直斥為“不通”。
1929年到1930年,胡適、羅隆基、梁實秋在《新月》雜誌發表一系列猛烈抨擊國民黨政權無視人權、一黨專制、壓制思想自由的文章,蔡元培、張元濟等人都為之擊節叫好。
梁實秋曾批評左翼的“普羅文學”,嘲諷某些左翼作家一貫對蘇聯馬首是瞻;但當國民黨查禁“普羅書籍”時,梁卻堅決反對國民黨政府的文化政策,他說:“這一會普羅文學之又將遭受取締,我的同情卻在普羅這一面。這並非是示惠於人,亦非故作公證之態。凡是贊成思想自由文藝自由的人,對於暴力(無論出自何方)是都要反對的。”
梁實秋對國民黨無好感,但他亦不贊成共產黨,他在《我為什麼不贊成共產黨》一文中明確表示:“我一向不贊成共產黨和共產黨主義。”“我最不滿於共產黨的是它對於民族精神的蔑視。第二點,我不滿於共產黨的是它的對於私有資產的仇視。第三點,我不滿於共產黨的是他們的反民主手段。”
1938年12月1日,梁實秋在重慶《中央日報》副刊《平明》發表《編者的話》中說:“現在抗戰高於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筆就忘不了抗戰。我的意見稍為不同。於抗戰有關的材料,我們最為歡迎,但是與抗戰無關的材料,只要真實流暢,也是好的,不必勉強把抗戰截搭上去。至於空洞的‘抗戰八股’,那是對誰都沒有益處的。”這段話發表後遭到許多人,特別是左翼作家的炮轟。
有人批評梁實秋為“抗戰無關論”,梁自辯道:“人在情急的時候固然可以操起菜刀殺人,但殺人畢竟不是菜刀的使命。”
1940年,梁實秋本想隨“國民參政會華北慰勞視察團”到延安去訪問。毛澤東發電報說,我們不歡迎梁實秋來。梁只好打消此行。1942年,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將梁定為“為資產階級文學服務的代表人物”。國民黨全面退敗之際,梁選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