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藥的苦味,下意識地皺著眉頭。夜天湛輕聲笑道:“別以為皺眉頭就能不喝了,良藥苦口的道理你以前不是常說?”
殷採倩回頭和十一對望了一眼,隨即在旁笑說:“這藥裡多加了甘草,應該不是很苦,四殿下親自囑咐過,說你喝藥怕苦,讓人記著多添這味藥。對了,你心口還疼嗎?這藥丸是你平常服用的,也是四殿下叫人多帶了一瓶,怕萬一急用,昨天還真用上了。你這一病,十一殿下可擔足了心,沒照顧好你,回去四殿下不找他麻煩才怪。”她脆聲俏語連珠落玉般說了這一通,停都不停,氣氛是輕鬆,但便看著夜天湛眼中笑意一分分沉了下去。
卿塵正詫異夜天凌哪有心思吩咐去這些零碎小事,十一卻接了話頭:“可不是,剛才命衛長征回四哥那裡報個訊息,他請示我四哥若問起你來,該怎麼回話,我正犯愁呢。四哥若知道你這樣,我怎麼交待?”
夜天湛聽到這裡,突然站了起來:“軍中還有事,我先走了。”他就這樣轉身出了營帳,十一看了卿塵一眼,快步跟了出去:“七哥!”
帳外寒冷的空氣叫人心頭一清,夜天湛走了幾步,原本難看的臉色才漸漸有所緩和:“四哥現在何處?”他問。
“我們兵分三路,此時四哥率玄甲軍應該已近燕州城。”十一道。
“四哥已到燕州?”夜天湛披風一揚,轉回身來:“機不可失,我們要即刻追擊柯南緒。”
十一點頭表示同意,前有玄甲軍迎頭阻攔,後面他們揮軍追擊,此次可能便讓柯南緒無法生返燕州。他馬上想到一個問題:“看卿塵的身子,怕是要好好休息幾天才行,若急速行軍,她怎麼受得了?”
夜天湛原本凝神在想事情,此時抬眼淡淡一笑,卻笑得如同薄暮散雪,不甚明瞭中隱隱摻雜無奈:“此事便拜託十一弟了,我率軍和四哥取燕州,南宮競那十萬兵馬留給你,加上你原本帶來的這兩萬將士,足以保護卿塵安全,你們隨後慢行,晚幾天我們會合就是。”
夜天湛一走,殷採倩俏生生的笑便斷在了半空,無聲無息消失在臉上,似是壓根就沒存在過。她盯著重重落下的幕簾,陷入沉默。
卿塵眼看著夜天湛離開,寒風從帳外灌進幾片殘雪,吹得簾幕輕飄。她低下頭,緩緩將那碗藥喝盡,苦澀的滋味自唇齒舌尖一路流下,沿著血液散遍全身,一絲絲穿插不休,逼得心口微痛。她無力地靠往榻上,輕微嘆息:“採倩,多謝你。”
殷採倩轉頭過來:“謝我幹什麼?沒用的,我剛才是昏了頭了才那麼說,也不知是真在幫湛哥哥,還是根本就是給他添煩。你看他那臉色,你見過他這樣失態嗎?湛哥哥看似溫文,可他的剛硬都浸在骨子裡,他一旦認真了,就誰也改變不了。”她伸手接過卿塵把握著的白瓷藥盞,卻又不放下,自己細細端詳:“他對女子向來溫柔,那是因為他做皇子天生的高貴和優雅,但剛才讓你喝藥的時候,他不是因身份而流露出溫柔,他是真的心裡對你好……”
“採倩!”卿塵淡淡地低喝了一聲,纖柔的手指在絲被間握緊。她阻止了殷採倩繼續說下去,因為所有的這些她都比任何人更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溫柔的背後是她曾經刻骨銘心的眷戀,她因此牽腸掛肚,卻也因此決絕此情,這是她心裡解不開的結。
殷採倩幽幽說了句:“四殿下也不在這兒,不怕他聽到。”
卿塵平復了一下心中情緒,澀然一笑:“不管怎樣,多謝你剛才幫我想出那些話來。”
殷採倩奇怪地看著她:“怎麼是我想出來的?那是剛才聽黃文尚說的。雖只是四殿下隨口的吩咐,可他哪裡敢不記著?”
卿塵愣了一愣:“他吩咐的?怎麼會呢?”
殷採倩眉梢輕挑:“其實我也不太信。說實話,仔細想一想,他那樣悶的性子,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