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李嬤嬤竟朝著顧姮跪下了,愧疚道:“娘子,老奴該罰。”
顧姮哪裡肯受,趕緊把她扶了起來,道:“嬤嬤,適才的事情我確實有些著惱,只不過,今日之事委實有悖你素昔行事的道理,我心中很明白,嬤嬤是為了我想,一時迷障。剛剛那些話,不是說給嬤嬤你難受的,只是那當真是我的心裡話,之前在馬車中說的也是,我希望嬤嬤你能聽進去。”
第22章 燕回時
說到這裡,顧姮自己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惹的李嬤嬤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懊惱,說道:“老奴真是鬼迷了心竅,怎麼能想那些事情!娘子罰老奴,不然老奴實在沒臉在娘子跟前伺候了。”
顧姮破涕一笑,道:“那就罰你接下來幾日好生打點我們的日常。”
李嬤嬤終究和顧姮情分非同一般,見她笑了,自己的愧疚也就散去了一些。
月菱看了半天,摸著腦袋,問道:“……娘子,嬤嬤,你們怎麼又哭又笑的?”
兩人相顧失笑,遂將此事拋開去了,顧姮又接著此前的話題與月菱說話。
次日,傅長流等來李嬤嬤的訊息,卻是顧姮不願再叨擾於他,執意住在這客棧裡。傅長流心知再說無益,何況顧姮的態度也提醒了傅長流男女之防,他不便再問起,只讓李嬤嬤好生照顧顧姮,又告知了李嬤嬤其兄別院的地址,這才帶著那些校尉離開。
時值三月二十,離當今千秋尚有十五日,自應天府往燕京城去需得七日的車程,顧姮等人在客棧中並不出去,一干需打點往來的事宜都交給了李嬤嬤,八日下來雖說是相安無事,只是期間顧姮卻生了一場大病,渾身發燙,纏綿病榻難起。
夜間李嬤嬤端著湯藥服侍,見小丫鬟月菱已是累著,伏在床緣睡著了,床上的顧姮輕嘆道:“我自幼身子骨不好,可在雪谷那麼些日子,卻從未病倒過。沒想到如今離開了,反而生了這麼一遭大病。”
“娘子。”李嬤嬤放下藥碗,捧起她瑩白如玉的雙手,道,“大夫說了,娘子並無大礙,只要喝了藥便會無事的。”
顧姮勾唇笑道:“嬤嬤放心,這麼多年都過來了,豈能在這小陰溝裡翻了船?更何況……想到入京後的事宜,還不如就這麼一病不起了。”
“娘子豈能說這樣的喪氣話?”李嬤嬤撫了撫她的鬢角,說道,“娘子優思太重了。先把藥喝了,免得涼了失了藥效。”
說罷,李嬤嬤便端起藥碗,舀了一勺給顧姮,顧姮低首就著湯勺喝了,李嬤嬤正待喂第二口,顧姮忽然一把抓住了李嬤嬤的手腕,褐色的湯藥頓時灑了出去,濺的被褥溼了一塊,但見顧姮雙目泛著點點明光,藏著淺淺的笑意。李嬤嬤已久不見顧姮這般笑容,只覺得數日來顧姮一直淺蹙雙眉,獨此刻眼角眉梢才有了真實笑容。
次日辰時,應天府小有名氣的大夫跌跌撞撞地出了二樓的客房,在大夫身後有一小丫鬟邊哭邊罵道:“你算哪門子大夫?我家娘子不過是發了熱,怎麼忽然就把近數月的事情全部忘記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浪得虛名的庸醫!”
大夫的臉白了一白,他行醫多年,在當地醫術醫德皆為人稱道,不敢自稱神醫,卻絕對受不得這小丫鬟如此謾罵。他吹鬍子瞪眼,一拂袖,道:“既如此,閣下另請高明!”
他是醫者,不會巧舌如簧地狡辯,按說那娘子的病狀是漸漸好了,但發燒這麼多日,也是有可能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