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上了飛帆的車,訪竹什麼話也不問,直到飛帆開動了車子,她才說:“說吧!”“什麼?”飛帆似乎吃了一驚。
“你不是我話要告訴我嗎?”訪竹說,凝視他。“說吧!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夜沒睡,對不對?你的眼圈都發黑了,而且,你喝了酒,你答應過我少喝酒的!”她把手溫柔的放在他膝上,輕輕嘆氣。她眼底有憐愛和縱容。“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他看了她一眼,心裡又在抽痛了。她那明眸如水,她那飄逸如仙!他要她!他要她!他要她!他心中在瘋狂般的吶喊,他要她!天知道他多麼要她!他咬緊牙關,一語不發的,帶她回到自己的公寓。走進了客廳,飛帆關上房門。立刻,他把訪竹擁入懷中,緊緊緊緊的擁著她。他吻住她的唇。那麼熱烈,那麼有力,那麼焦渴,那麼心痛,那麼深情,那麼灌注了全心的激情……他給她一個又長又久又狂猛又纏綿的吻。然後,他抬起頭來,心痛的看她的眉,她的眼,她如醉的目光,她嫣紅的面頰,和那潤潤的嘴唇,嫩嫩的面板……哦,他要她!天知道,他多想多想要她!不止要她的青春美麗,還有她那滿身的詩情畫意!她多美!老天!她多麼多麼美麗啊!
她詫異的看他,被他這突然的一吻,弄得整個身心都熱烘烘的。她深切的探索的去看他的眼睛。怎麼?他又變得那樣深不可測了!怎麼,他臉上的表情多麼古怪!他那樣熱情,又那樣悲哀!好象自己已患上絕症,他正吻著一個垂死的愛人似的!她打了個冷戰,有陣不祥的預感從她心頭掠過,她的臉發白了。“飛帆!”她低低的喊:“飛帆!怎麼了?怎麼了?告訴我!你病了?”她想起“愛的故事”,女主角害了絕症。不,自己是健康的,那麼,是他了?癌症!她渾身冰冷了。
“飛帆,”她的聲音顫抖。“你快說吧!如果有最壞的事,你也要讓我知道,是不是?飛帆,你不對勁,什麼都不對勁了!我知道,有事發生了!說吧!告訴我吧!”
他把她帶到沙發前,輕輕的按進沙發裡。他就跪在沙發的前面,跪在那兒,他抬頭凝望她。
“訪竹,”他終於開了口,聲音苦澀而痛楚。“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有多愛你?”她懷疑的沉思著。“是的。”她說:“那天,爸爸不答應我們的婚事,你在街上走了一夜,然後回到我家來,你說了,你說,失去我,你寧可死去。”她吸口氣,正視他。“飛帆,我要告訴你,聽了你這句話,我當時就想,我這一生是再也沒有遺憾了!”
他深抽了一口氣,把面頰埋進她膝上的裙褶裡。她抱住他的頭,驚懼使她顫慄。她等待著,等待他說話。半晌,他抬起頭來了,他眼底有不顧一切的堅決。
“訪竹,”他啞聲說:“記得微珊嗎?”
她大大一震。“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名字的,”她說,凝視他。“不過,我們不是說好,都不要再提過去。”
“你爸爸有句話說對了!我們每個人的現在,都是由過去堆積起來的,沒有人能擺脫過去。”
“什麼意思?”她的臉更白了。
“微珊回來了。”他終於說出口來。“她昨天回來的,現在正住在曉芙家裡。”她睜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他。
於是,他開始說微珊的故事,她怎樣負氣去歐洲,怎樣移民至巴西,怎樣被巴西丈夫虐待、遺棄、離婚,怎樣父母雙亡,怎樣兩度住進精神病院,怎樣決心回來……一直說到他和她昨晚的重逢。他說得很零亂,但卻很詳細,只是,重逢後的一幕,他卻完全略過了。他不提微珊現在的憔悴,不提微珊對他的倚賴,不提微珊的哭訴和懺悔……只說了一句話:“她現在──一無所有了。”
他說完了,她緊盯著他。
有好一會兒,他們互相注視,誰也不說話。他們只是彼此看著彼此,彼此探索著對方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