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時候,更沒有過要當凌雲的壯志。以後,也不過是上大學,找工作,成家,生子,平凡的喜怒哀樂,平凡的生老病死,就像祖祖輩輩曾經經歷的一樣。
可是,真的是一樣麼?真的甘心一樣麼?他忽然生出一身冷汗,從父母那裡耳濡目染而來的樂天知命的巨大習慣之後,他隱隱窺到另一種色彩,另一種人生。那裡有困惑,有不甘,有掙扎,有憤怒。並不是快樂溫馨,然而生動,激烈,有異樣的誘惑,異樣的光彩。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想到這一點,他眼前浮現的,這異樣的人生的形象,是林之若,是她常常垂首凝思的側影,是她憂鬱憤怒又帶有一絲譏誚的冷笑,是她微微抿著的嘴角,堅定冷靜的注視。這些細節,他的眼睛,早已經由千百次的窺望而無比熟悉,而他的心靈,卻直到這一刻,才試圖去理解其中深蘊的含義。
或者他的理解遠不是林之若本人的面目。然而這有什麼關係呢?林之若為他開啟了通向一個新世界的視窗。那個新的世界如此奇妙廣闊,即使那窗子本身是一個錯誤,也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孟繁星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胸無限廣闊遼遠,連呼吸的空氣,也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新鮮。他自己或許也並未意識到,正是在這一刻,他才從心理上,真正的從童年進入少年,開始有少年的夢想,活躍,奮爭,激烈,當然,也會經歷少年特有的迷茫,焦躁,苦悶,輾轉。
男人沉睡的慾望與力量,常常是被一個女性所喚醒,但幸運的是,往往不會為女性所結束,所以才有了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文明與成就。
當然,孟繁星並沒有能力和經驗,想得那麼遠那麼清楚。那些朦朧的感觸,雖然讓他激動和興奮,卻還不能化為語言。他此刻心中真正明確的概念,不過是“我要好好學習,不能讓林之若落下”這樣一個還未脫孩子氣的念頭而已。但這一點點的孩子氣,卻已經極大程度的改變了他的人生。譬如此刻,一個人在家,他沒有像慣常一樣去玩遊戲機或者出去亂跑,而是坐在書桌前,把數學課本找出來,開始認真專注的溫習。
人們常常說,女孩子前期學習好,男孩子卻往往在後期奮起直追,後來居上。這其中的緣由,恐怕即使是當事人,也往往並不能明確地知道罷?
亂花漸欲迷人眼
一下課,唐馨就鬼鬼祟祟地把林之若拉到教室西面的小樹林裡,一臉神秘地掏出一個摺疊的紙條。林之若已經大概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笑著開啟來看,上面是粗獷不羈的大字:
唐馨:對不起,我害你受驚了,週六中午在汾陽樓請你吃飯。不見不散。程輝。
林之若看了,讚歎道:“不錯,不錯。短短二三十字,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面面俱到,好文章!可以給語文老師當範文了。”
唐馨嬌羞地推了她一下:“什麼跟什麼呀?人家是要跟你商量正事的。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林之若忍住笑:“有什麼好商量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唄。”
唐馨白了她一眼:“你這人啊,整個一數學腦筋,啥事讓你一說,都成了公式。”
“本來就是嘛。這樣的紙條,你起碼接過一打,雖然每次都這麼羞答答的好像有那麼點意思,最後還不都是傷害了人家純潔少男的芳心。不過這個程輝,真虧了他,昨天還被老頭子訓得灰頭土臉,轉頭就知道利用機會,接近美女,真不簡單。最難得文章簡明幹練,深得你媽媽真傳。”
看見唐馨臉上的嗔意,林之若趕緊改口:
“不過,程輝幾乎把鎂片扔到你身上,的確是欠你的人情,吃他一頓飯也不過分。”
唐馨低著頭,擺弄衣角,半天說:“如果這樣說,孟繁星為我擋住了鎂片,還燒傷了,我也欠他的人情。你幫孟繁星撲滅了火,被